剪不斷的讀寫情（隨筆）

作者：劉明君

我從小就喜愛看書。

記得還是上學的時候，就愛看小人書，有時上課也偷偷看，為此沒少受老師的批評和指責。有時深夜還躺在被窩裏偷偷地看，父母發現後總是生氣地奪過書，惱怒地說：“不好好學習，將來隻有挖煤炭，我撕了你的書。”我苦苦哀求道：“爸、媽別撕書、別撕書，書是借別人的，我再也不看了，今後努力學習。”父母才作罷。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我愛書竟到了如醉如癡的地步。冬天的小院裏，凜冽的寒風擋不住我讀書的熱情；夏日的核桃樹下，是我讀書的好場所；夜晚，昏暗的油燈下有我“秉燭夜讀”的身影。讀著、讀著我總發奇想：“將來自己寫他幾本書，當個大作家，那多好呀！”

記憶之中，我曾有一次竊書的經曆。我家隔壁那間小屋是鄰居王叔叔儲放古舊雜物的地方，以前一直沒有引起我的注意。六年級的寒假裏，我突然發現那房裏有許多書。早就聽說當了一輩子教員的王叔叔有不少書，但不知藏於何處，今日一見心裏陣陣竊喜，以至坐立不安。向王叔叔借書看，我想他不會給的。於是，我謀算著當一回“竊書不算偷”的孔乙己。怎樣才能偷出來呢？先是想把窗子卸下來鑽進去，但因體力不足未果。接著我找來一根細長的竹竿，在其中一頭綁上一個如魚鉤狀的鐵鉤，從窗戶洞往外鉤。但每次要鉤出來的時候，書就掉在地上。我的“陰謀詭計”後來被細心的母親發現了，並告訴了王叔叔。王叔叔把我教訓一頓後連夜把書轉移了。

那一段時間，我心裏時常湧起對王叔叔的怨恨，常暗自在心裏說：“還是叔叔，連本書都舍不得讓人看，真是個吝嗇鬼！”

兒時養成的這種嗜好一直延續著，並伴隨著我走進高中校園，踏上工作崗位。一九九三年，我參工白臘坪煤礦。離家那一天，王叔叔把珍藏多年的一大疊書抱出來，遞到我麵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孩子，這些書全給你，到了礦上工作再忙、再辛苦也不要忘了讀書呀！”麵對這夢寐以求的書，我一時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接過書竟忘記了說“謝謝”。那時，我才真正感受到王叔叔擔心我小時讀閑書而誤了學業的良苦用心。

來礦後，我被分配到采煤隊幹起了最艱苦的攉煤工作。勞動常讓我筋疲力盡，下班後隻想往床上一躺，什麼事都不想做。但是每當我看到那書時，又忘記了疲勞，總要捧起書一睹為快。當工餘休息時，工友們成群結隊外出散步了，我總是在寢室裏遨遊書海；夜幕降臨時常有麻將聲，玩撲克、下棋的喧嘩聲傳入我耳，我總是充耳不聞。

讀書日久，學到不少知識，這知識與生活題材交融升華，使我總有一寫為快之感。在工友的鼓勵下，我試著寫起廣播稿，礦廣播裏時時有我的“大作”在礦區回蕩，我成了礦裏的通訊員。半年後，我開始把自己的作品寄往報刊編輯部，開始幾乎篇篇石沉大海。遇此，總有人冷嘲熱諷地說：“成天瞎劃，夢想跳出煤家，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是寫你的廣播稿吧！聽到這些話語，我心情灰暗到極點，難道我就隻是寫廣播稿得料嗎？曾經那一段時間裏，我隻字未寫，一下班就和工友們吹牛閑談。

我的反常表現被細心的隊黨支部書記發現了。他多次來我家與我談心，給我打氣，鼓勵我不要灰心、不要怕失敗，不要害怕別人的譏諷；鼓勵我繼續寫下去。我賢惠的妻子也主動承包了家中一切活兒，並抽出時間與我交流寫作經驗，探討失敗的原因。礦上老通訊員也向我伸出了友愛之手，經常為我閱稿、改稿、指點迷津。於是慢慢地我筆下的文字少了幾分生硬與造作，多了一些自然與灑脫。功夫不負有心人，1997年我撰寫的新聞《退休職工劉白玉拾金不昧風格高》、《蛙肉沒吃成、反被毒蛇咬》，被《達竹礦工報》、《四川工人日報》、《通川日報》等多家報刊采用。今年九月我采寫的《貪圖小便宜遭罰款》又被《達竹礦工報刊登。這幾篇小作品，對於礦裏其他通訊員來說，也許隻是小菜一碟。但對我這個采煤工來說，我知道它對我的份量，凝聚著我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心血，它飽含著我對生活的全部熱望。夜深人靜，捧讀著這幾篇鉛字作品，自然就增添了無窮力量，心裏就添了一盞指路明燈。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將不斷筆耕下去……

嗬！真是剪不斷的讀寫情。
編輯：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