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拜拜了——煤窯

窯者，為采煤而鑿的洞也。

我國上千年的煤炭開采史，留給後人的似乎隻是一部沉甸甸的“窯文化”。窯子、窯衣、窯燈、窯花子……這些帶“窯”的文字，記的是礦工的苦難，讀起來令人辛酸。

聽老礦工講，那時的挖煤人頭裹一根粗麻布窯帕，再用麻布把麵前涉及羞恥的那家夥一裹，拿起熒火蟲一樣的油燈往窯帕上一掛，就赤條條地拉起竹拖下煤窯挖煤了。沒有起碼的安全保障和基本的生活條件，洗澡用罐子燒水擦，黑不溜秋的挖煤人，就這樣成為世人眼中比沿街乞討的叫花子地位還低的“窯花子”。

我有過同解放前挖煤的老礦工共事的經曆。那已是上世紀70年代了，雖然身居國有大礦，但常聽他們還把下井叫“下窯子”，把穿的工作服稱“窯衣”，把井下的耗子稱“窯豬”……甚至把送到班中吃的饅頭等食品稱“窯粑”。一個“窯”字，使這些從火坑裏跳出來的老礦工一輩子也離不了，充分反映了他們在舊社會受壓迫的曆史。

回到人民手中的煤礦，通過幾代人的不懈努力，已不可與過去的煤窯同日而語了。今天走進煤礦，映入眼簾的是高樓林立，職工們西裝革履、容光煥發，歌舞廳、運動場等文體設施應有盡有，閃爍的霓虹燈，使礦區的夜晚披上了迷人的色彩……具有專業知識的大學生、中專生成群結隊，在煤礦構成了一支工程技術人員隊伍，連普通職工都具有初中以上文化。在煤礦再也難聽到帶“窯”字的稱謂了，代之而起的諸如班前換工作服為“更衣”，上下井為“入井”或“升井”，文縐縐的日常用語，反映的是今天煤礦的發展日新月異、與時代同步。

再看看井下，不繡鋼製作的金屬支柱，與刮板運輸機和煤壁構成三點一線，割煤機、刨煤機、攉煤機、掘進機……已成為礦工的生產工具，雪白的機電硐室機聲轟鳴，從事煤質檢驗的工人身著象醫生一樣的白大褂，穿梭奔忙的電機車在井底播放著“洪湖水，浪打浪”和“十五的月亮”等輕音樂……等等這一切，充分展示了與現代文明同步的現代化礦井的科技文化水平。

新的時代，必定孕育出更加現代化的煤礦。改變了礦山落後麵貌的煤礦工人，此刻完全有理由、有資格向“煤窯”道一聲：拜拜！
作者：杜家勝

編輯：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