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今 夜 有 雪

晚上值班，坐在辦公室裏看電視，天氣預報說今夜有雪。
下雪對北方人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不值得大驚小怪。然而，對於生長在北方的我來說，大自然的風霜雨雪我較為鍾情的還是冬雪。
佇立窗前，此時的窗外已經是雪花飛滿天了。
昏暗的路燈下，漫天大雪飄然而落，大地、樓房和樹枝上都掛滿了潔白的瑞雪。
燕山雪花大如席。雖說詩句對北方的雪花之大有些誇張，但也不失詩人眼中對雪花讚美的一種風雅的偏愛和粗獷的塑造。然而今夜的雪花卻不是很大。
樓下的廣場上還有為數不多的人在雪中漫步。這裏每天都有許多的人散步健身。今夜雖然有雪，還是有一些人在雪中流連，也許是毅力所使，雨雪無阻，或是對冬雪獨有情鍾，在這落雪的天氣中顯現得更加忘情或癡迷。在這雖說不是難得也不是常有的雪天裏，踏雪賞雪，尋找落雪的意境，呼吸白雪的清涼，一定會別有一番情趣和滋味。透過玻璃窗，望著窗外的人留在身後的串串腳印，眼前浮現出小時候雪天玩雪的情景。記憶中，早些年的冬雪似乎特別的大，而我們不論是雪大雪小都是雪小小玩，雪大就大玩。也許那時候沒有什麼玩具，也沒有電視電腦之類的娛樂，隻有到大自然中去尋找快樂了。每年的冬季，隻要天空飄起了雪花，隻要大地覆蓋上了白雪，哪怕是很薄的一層，附近鄰居家的孩子就會跑出來到雪地上去走八字步，相互之間看誰走的直，誰踩的腳印勻稱，之後就躺在雪地上擺造型，比誰的圖案優美好看，比著比著就比出了各自不同的意見，就發生了爭執，就去破壞別人的圖案，再之後就自然的形成了敵我兩方，就開始了打雪仗。一雙雙小手凍得紅紅的，放在嘴邊吹上一口，又去抓雪了……。一場雪地戰爭下來，往往是全身上下，裏裏外外都是雪。記得有一年冬季，大雪下了半米多厚，早上起來門都推不開，後來父親卸下了門上的一塊玻璃，我從那個小窗口鑽出去清理了門前的積雪才打開了房門。那幾天，家家戶戶都是全員出動清雪運雪，用爬犁拉，用袋子背，用洗衣盆端，凡是能裝雪的工具都用上了，把原本就堆積的很高的垃圾山堆成了一座更高更大的雪山。當大人們為這座居民區裏的雪山發愁的時候，我們這些不識愁滋味的孩童們似乎發現了一個新大陸，紛紛爬上雪山去製造快樂了。隻要是為了玩，為了能玩出快樂，我們是不怕出力流汗的。站在雪山上，同伴們共同研究著改造修理雪山的規劃。於是我們從家裏拿來鐵鍬，仿照公園裏滑梯的樣子，在雪上修建了一條滑雪道，這個冬季，我們在這座雪山上留下了深深的記憶。
思緒從逝去的童年情趣中拉回到眼前的窗外，廣場上雪中漫步的人中卻尋找不到象當年我們那個年齡的孩子快樂的身影。也許是社會的發展，孩子們玩樂的觀念也發生了變化，也許這個時候他們正坐在溫暖的樓房裏的沙發上看電視裏的動畫片；也許此時手裏正握著鼠標在網絡大戰中調兵遣將。我一時興起，想看看孩子這個時候在做什麼。於是，接通了家裏的電話，接電話的正是孩子，我問他在幹什麼，他說在看電視。我說外麵下雪了，你怎麼不下去玩雪呢，孩子似乎被我的問話懵住了，他停頓了一會問我：老爸，你不是有病了吧？我詫異，更失望。在如今的孩子心目中，玩雪的舉動似乎太幼稚、甚至太弱智、太沒水準，被他們認為是一種很不上檔次的玩法，也許這也是與時俱進吧。
今夜有雪，美麗了城市，浪漫了視野，把我帶回了童年，重溫了兒時的快樂，卻也體驗了今昔的差異；冬日落雪，也把心情帶向了遠方，讓我想起了遠方的好友。前些時候，好友在電話裏說好久沒有見到漂飛的雪花了。我這裏今夜有雪，不知道你那裏下雪了嗎？

作者：張東來 編輯：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