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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豆角(散文)

作者:佚名 2006-03-17 17:19 來源:中國煤炭新聞網
偷豆角(散文)



陝西蒲白煤電 毛 學 智

為一盤豆苗,我失眠了。

上級來了個領導視差工作,中午要在我們單位吃飯。他的辦公室主任告訴我,這位首長有“四不吃”,就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帶腿兒的,全不吃。但還要吃的講究,得有檔次。這可難壞了我們招待所長。挖空心思,四處采購,費了好大勁,搞了一桌我們單位有史以來最高檔的素宴。可中午吃飯時,首長對什麼菜也叨一口就再也不理睬了,唯獨對一盤豆苗多吃了幾口,還點了點頭。這是豌豆苗兒,大棚裏育的。

這盤豆苗,使我想起小時候偷豆角的事兒,一時浮想聯翩,晚上怎麼也睡不著。那一幕幕就像幻燈片兒,在眼前閃過。

在那個填不飽肚子的年代,每年二三荒月,青黃不接,村裏分的糧食早吃的八九不離十了。母親每頓給我就是一碗野菜糊糊。到學校裏兩泡尿肚子就空了。上課時,肚子咕咕直叫喚。有一次,我做作業時還餓昏在課桌上。那時候,我做夢都想飽飽吃一頓。可地裏的麥子還是綠油油的。唯一給我帶來希望的就是地裏的豌豆蔓兒。

三月十八,豌豆開花。瞅著淡紫色的像飛舞的蝴蝶似的豌豆花兒,我蹦跳的心天天盼著豆角早點鼓起來。上學路上,忍不住摘幾個癟豆角剝開,瞧著比針鼻兒大不了多少的、一咬一包苦水的豌豆粒兒,總感到這豌豆長得太慢了。整天餓著肚子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得豌豆角兒鼓起來,可各村都安排人日夜看莊稼。白天,我們上下學路上,稍微走得離豌豆地近一點,看莊稼的老遠就高喉嚨大嗓子罵起來。曾經有一位女同學,路上尿急了,剛剛跑到豌豆地裏蹲下,就被看莊稼的趕過去轟起來,尿了一褲子。夜裏,看莊稼的就睡在高棚裏。那高棚搭在地裏的四根木柱子上,一人多高。在上麵老遠就能瞄見偷豆角的人影兒。看莊稼的隔不了一會兒就巡視一遍,手裏提著明晃晃的三股鐵杈,象個夜遊神,讓人瞧一眼就害怕。

人餓急了啥都敢幹,更別說偷豆角了。別看隊長三天兩頭在會上翻著八輩罵偷豆角的,還以逮住重罰遊村來威脅,在場的人十有八九心裏罵:全當聽驢叫喚狗咬仗哩。向來是撐死膽兒大的,餓死膽兒小的。

我偷過多少回豆角說不清了,可第一回偷豆角的情景卻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冷風簌簌、飄著細雨的夜晚。後半夜雞叫頭遍的時候,鄰居胖嬸的四閨女四妮來叫我。那天晚上,不懂事的弟弟餓的直叫喚。父親聽得心煩,屁股上給了他兩巴掌,他哭的更來勁。母親哭著怨父親沒本事,讓一家人挨餓。父親一仰脖,把準備請隊長喝酒懇求借糧食的酒喝了半瓶,母親奪過酒瓶,一家人哭成一團。鄰居胖嬸聽見趕來,懷裏揣了一老碗熱騰騰的煮豆角。胖嬸用煮豆角哄乖了弟弟,數叨了父母親半天;活人還能叫尿憋死?還答應夜裏偷豆角讓四妮叫我。

天黑得象鍋底,周圍的一切都象影子。村裏偶爾響起幾聲狗叫,嚇得我腿直哆嗦。我那年還不滿九歲。可四妮比我大不了多少,卻賊膽大。她個頭沒我高,卻走在我前麵。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她卻象長著夜眼似的,小腿邁得又輕又快,不時要在前麵等我,後來幹脆拉著我的手走。我是第一次和女娃手拉手,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躁動。四妮的後背碰到我胸部時,渾身一哆嗦。她扭頭和我說話時,嘴裏那種煮豆角的氣息總讓我心動。四妮九歲多了還沒上學,可每年能掙上百個勞動日呢。母親老羨慕她,說我要是個女娃多好。

快到豆角地時,四妮拉我貓下腰,慢慢往地裏摸。遠遠瞅著搭在半空中的高棚,陰森森的就像電影裏麵小日本的炮樓,我不由得緊張起來。四妮貼在我耳邊說:沒事,狗東西早睡得跟死人一樣了。豌豆大多和小麥種在一起。四妮拉我趴著摸到麥子長的最厚實的地段,就下手了。她的兩隻手就像剪刀,隻聽見嚓嚓嚓的摘豆角的聲音。我卻笨的半天摸不著豆角。白天瞅著滿地的豆角饞得肚子直鬧騰,可這會兒覺得滿地都是厚厚的麥子,豌豆蔓稀稀拉拉找起來費了牛勁。摘不了一會,下手的聲響大一點,就要抬頭瞅瞅黑眼睛似的高棚,總擔心看莊稼的二愣會提著三股杈衝過來。二愣是個光棍兒,村裏有名的冷娃,曾經看玉米時候捅傷過三個偷玉米的。不過,也聽說和村裏的黑牡丹杜寡婦有一腿。有人說,黑牡丹偷莊稼二愣還幫忙呢。

突然,四妮拍拍我的後腦勺,貼著臉說:趴下,甭動彈。我一瞅,一個黑糊糊的影子從高棚上溜了下來。不一會,聽見撒尿的聲響。二愣大概讓尿憋醒了。

“出來,老子瞅著你了!”二愣一吆喝,嚇得我渾身都哆嗦起來,上下牙磕個不停。四妮把我攬在懷裏,咬著耳朵說:沒事,狗日的是旱蛤蟆,幹叫喚哩,他屁都瞅不見。果然,二愣詐唬了幾聲,在地周圍溜了一圈,又爬上高棚睡去了。

忙了半天,我把帶的書包剛剛摘滿,四妮提著一麵袋子豆角過來了。她手進去我的書包一摸,說:你咋這麼笨,摘的豆角這麼多癟的。要摘飽的,煮著好吃。四妮讓我把褲子脫了。我臉騰地象點著了一樣,火辣辣的。她“噗哧”一笑說:脫了好再裝豆角,你摘這麼一點,不夠你們家人塞牙縫兒的。脫吧,天黑的跟老鴉一樣,沒人瞅見你的小雞雞。我羞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磨磨蹭蹭脫了褲子。四妮把兩個褲腿兒一挽,把書包裏的豆角倒進褲子,把自己袋子裏的給我添滿,又拉我去摘。她臉貼臉、手把手地教我怎麼找豌豆蔓,怎麼摘豆角,不一會我們都摘滿了。雞叫二遍的時候,我光著屁股,背著一褲子一書包豆角,跟在四妮後麵向村裏走去;一邊走,一隻手還捂著哪兒,總覺得四妞能瞅見……

事情過去了多少年了,沒想到讓一盤豆苗勾起了。我總覺得人不能忘本的。即使我們向前走的再遠,也應該不時回頭看一看,想一想。

編輯 徐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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