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有小女

作者:陝煤建司蒼村社區管理中心/王保林

雯兒生在冬天。那是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天空中飄著鵝毛雪片，似天女散花，揚揚灑灑，滿天飛舞。

記得妻是晚上11點鍾送進產房的。聽醫生說，雯兒在腹中是“臍繞頸”——臍帶在脖子上繞了三圈。這個消息讓親人們為妻和雯兒的安全而擔憂。

臨產前的一個星期，年盡半百的雙親就急不可待的催我將妻送往醫院。整日忙於工作，我卻沒有聽他們的勸說。而妻為了她那群孩子們，總是也說沒事，沒事！如今，知道雯兒是“臍繞頸”！頓時，他們便埋怨起了我！我曾聽人說，“臍繞頸”如果嚴重的話，那是要做手術的！有時，孩子會有生命危險。我們這裏的醫療條任十分差，萬一……我愈想，愈後怕！盡然在醫生的再三勸阻下，硬是擠進了產房。而雙親卻隻能眼巴巴地焦急的扒在冰冷的窗戶外左右探望。不厭其煩地向來往的護士打聽著屋內的消息……

零晨1點多，產房裏才傳出雯兒驚天動地的哭聲。小人芽的平安落地，終於打破了四周的寧靜，結束了親人為她焦心的長達３個多小時的期待。醫生說，小孩沒事，讓妻休息一天，次日就可出院。父母親和我禁高興的留出了熱淚。第二天，平日裏生活節儉的二老，破例租了一輛出租車將妻兒送了回去，我卻因為忙於單位工作，沒能去接妻兒。初為人父的我，每天下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妻子的房間，爬在妻子身邊左右端詳那小人兒！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又像是在閱報一篇美文，不是一幅山水畫……總之，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禁往往忘記了吃飯！

那些天，我上班晚來早走成了家成便飯。同事們經常打趣地說，“小王，小心領導炒你”！可那小人兒卻在初生後的幾天裏，她總是在沉睡，似乎很疲倦，像來到這人世上，經曆了千辛萬苦的跋涉。她沒有理我，在她那明亮的雙眸中，似乎我的存在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我常常在想，我是在自作多情麼！？事實證明，隨後的日子裏，家中雯兒最愛與我一塊玩的！

不知不覺，雯兒漸漸地長大。因我和妻整日忙於工作，無暇照顧雯兒，加之識字不多的雙親又看不了她！妻和我決定將３歲多的雯兒送進幼稚園。一來讓雯兒接受良好的早期教育，二來也好有個地方看管。轉眼，學校開學的時間到了。讓人費心的事，我們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因煤而市的小城鎮，當地的就學條件和都市裏是無法相比的。雯兒擇園的事，便成了全家大事。

在多次考察當地幾所幼稚園的辦學條件後，妻和我決定把雯兒送到附近礦區條件不錯的一家私立學校——“金色搖籃”幼稚園，隻是離居住的地方遠了些，要走１裏遠的路。母親卻執意要地說:“孩子還小，送到離家近一點的幼稚園，照看起來方便！” 一時間，是就近入園，還是送到條件好一點的地方去，便成了全家人爭論的焦點。相持數日後，麵對鐵了心的妻和我，母親不情願地同意了我們的選擇。後來，得知，母親這此事還悄悄地留了淚。

入園後，接送雯兒的任務交給了父親。原因是礦上破產後，父親提前辦了退休，在家也沒有什麼事可做。不久，父親在礦上找了一份差事。他說，“現在身體還好，退休金不用花！掙點錢一來可補貼家用，二來還可以散散心！”父親早有這樣的打算，我們也隻有隨了老人的願。因母親不會騎腳踏車，當教師的妻更是一點空閑時間也沒有。接送雯兒的事，落在了我的身上。

接送的活不累，可一天跑兩趟，倒是需要一定的時間。最頭痛的事，雯兒的衣食住行，樣樣需要時間來打發。那些日子，我身心疲憊，心力憔悴。母親知道我工作很忙!多次對我說，“你工作要緊!不能分心!就讓媽來接送雯兒吧。”妻子也時常為接送雯兒的事，滿臉的惆悵和無奈。我隻有默認了母親的想法。使我擔心的是，這些天的頻繁接送，雯兒和我的關係已更加親密！不敢想象，要將她送到爺爺奶奶身邊，雯兒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雯兒已經離不開我了！。

那天是周五。和往常一樣，不到下班的時間，我急匆匆地趕去了“金色搖籃” 幼稚園。雯兒還沒有放學。透過窗戶，我用熱切的目光在園內那群“小天使”中搜尋著雯兒的身影。

……來了，來了！是雯兒！我與雯兒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爸爸，你今天來的咋這麼早啊！”是啊！接送雯兒以來，“爸爸，你可要來早點兒！”這句稚語是雯兒叮囑我最多的一句話！也時常使自己感到內疚，雯兒每次都是園裏最後一個被接走的。雯兒坐在腳踏車上，小嘴不停地告訴我，幼稚園內發生的事情，說“‘鴿子’老拿她的紙，哥哥不和她一起玩……”我已沒有了往日聽她發表“演說”的心情。

當得知我要將她送到母親身邊，女兒顯得十分的生氣，早已是淚水盈盈。她用平時“我不跟你玩了，不給你玩我的大胖車！”稚語，一次又一次地“威脅”我，小手不停地在我的身上“撕打”！無論我如何勸說，雯兒是聽不進去的。路上，我再也沒有聽到她稚嫩的高唱和朗朗動聽的兒歌。距母親家１裏多遠的路，今日走起來似乎十分的漫長。

回到家裏，雯兒對母親不理不采，表現出極度的不滿。在百般勸說無效的情況下，我向雯兒動“怒”了！“爸爸，我聽話呀！我聽話呀！”女兒投降了。“你把我哄好！”與往常一樣，雯兒開始交涉，我爽快的答應了她的要求，拉著雯兒的手，在家屬區裏轉了一會。“你轉上四、五圈，我讓你走！”雯兒又一次提出了她的交換條件。我不得不裝作生氣的樣子，狠狠地“責備”她！雯兒的淚珠在眼眶內打著轉兒，我的眼睛也是濕露露的。

“商討”已沒有了餘地。“爸爸，你走吧！”我終於聽到了自己最想聽到的話。瞬間，喜悅的心情消失了。親子離別的傷感，使我內心深處急速湧來一股熱流，感情的防線被她那一聲“爸爸！”，喊的支離破碎！快走！快走！如果繼續停留下去，也許我會改變主意！

雯兒執意要送我離開。她揮動著小手給我再見！而我卻沒有敢再多望一眼雯兒，迅速地登上了腳踏車。已是淚流滿麵。

晚上，母親來電話說，雯兒在家玩的很開心！電話的那頭，女兒給我“飛”了一個吻！放下電話，我如釋重負，又一次感受到了人間親情的偉大。母親接送雯兒，每天要步行６裏多路！那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啊！對母親，我隻有深深的抱歉，讓老人家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