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象辛怡一樣活著.....
作者:佚名
2006-09-20 11:12
來源:中國煤炭新聞網
《達竹礦工報》發到了辦公桌上,一位署名“辛怡”的作者寫的文章《高級藍領》映入眼簾,署的是我們單位的名稱。
於是一場“辛怡是誰?”的討論在辦公室漫卷開來。
“是你嗎?廣平?平時你愛用一些古怪的名字。”
“看名字不象是男的,肯定是一位美女。”
……
一個久遠而熟悉的名字——我知道辛怡是誰。
辛怡是一名礦工,真名叫王軍。七八年前,我和他都在一座 煤礦工作,那時我擔任礦宣傳幹事,他在掘井隊工作。我和他的交往是從寫作開始的,他一有空閑,就拿篇稿子往我辦公室跑。他的稿子都是用方格紙抄寫好了的,字體透著一股硬郎。
他寫作的範圍遠遠超出了他生活的圈子,新聞、言論、詩歌、散文均有涉及,而且文筆生動,見解深刻;他思維敏捷,對生活的感悟力強,讀他的文章,你會懷疑這是出自於一位礦工之手。
因為他的存在,我不得不加倍努力,我是礦上的宣傳幹事,在寫作方麵,怎麼能落在他的後麵呢?我的寫作條件他是無法可比的,我可以在辦公室喝著茶,慢慢梳理自己的頭緒,然後坐在電腦前打下一行行文字,累了,還可以去“下基層”。而他卻隻能在打完掘井後,拖著疲憊之軀,在澡堂衝洗掉煤灰,回到家裏,再風卷殘雲般掃完妻子熱好的飯菜,倒在床上便呼呼大睡,睡醒後的時間便屬於他的精神世界了,他快樂的在文字的海洋裏遊著,一篇篇淌著礦山夜色的文章便遊向了四麵八方。
就是這種創作環境,他一年下來,也能在各種報刊上發表上百篇文章。
有時我也能在掘進工作麵碰到他,“廣平,你下來體驗生活了喲?”循聲望去,一群“黑哥”,分不出誰是誰,一束礦燈光搖來,才隱約看見王軍的身影,正朝我露著一雙白白的眼睛。
時常為他感到惋惜,為什麼命運弄人,一個 文學青年怎麼會是手拿風錘的礦工呢?
但他是乎不在意這些,仍然匆匆忙忙來交稿子,說一些“拜托”便又匆匆忙忙的走了,他還得去上班,懷揣著對生活的熱望走向深深的礦井……
在以後的日子裏,我離開了原來工作的單位,和他間或有斷斷續續的聯係,再後來,就沒了他的音訊,我們所熟知的報紙也沒了他的名字。
時常默默地為他祝福,祝他翻著平平安安的日子,在如歌的歲月中,平靜而芳香地流淌出音樂般的文章,將我們彼此的生活照亮。
去年的一天,我正在達州市的柴市街走著,和他偶然相遇了,真是相逢得來全無覺,一身西裝革履的他,比起以前更顯成熟和穩重。
幾句簡單的聊語中,得知他已是一名打工仔,和千百個礦山打工仔一樣,在經曆許多磨難後,他在重慶一家公司找到了一份廚師的職位——他和很多中國男人一樣,愛炒幾個好菜,就是這個寫作之外的偏好,卻成為了他出外謀生的手段。
他說:過得還勉強,妻子、孩子都已到了重慶,在郊區按揭了一套百餘平方的房子,過著象模象樣的都市人生活。
回望他離去的背影,我陷入了一陣迷茫:做了廚師的王軍,抑或麥沙、辛怡,肯定不是原來的王軍、麥沙、辛怡了,伴著油煙味的他,除了油煙味,你難道還能從他身上聞到詩歌的味道?煤粒的吟頌嗎?
而辛怡的不期而至,重重地粉碎了我對他頑強生命力的質疑——辛怡還活著,還幸福地在這個喧囂的世界上歌唱,隻是,這歌聲著上了斑斕的都市色彩和對現代生活的拷問。
手捧著辛怡的文章,我看到了辛怡的歌聲正穿過初春的陽光,和著油菜花香抵達了我的內心,我又仿佛看到滿臉煤灰的他正在城市的某個窗口朝我眯縫著眼睛傻笑。而我的內心是何等的幹枯,沒有了對生活的熱望,沒有了對理想的堅持,事實上我沒什麼可以去堅持,也堅持不了什麼,如一顆圓石,被歲月的河水翻滾洗濯。
辛怡,活著應該似你:不改初衷,辛苦著,但卻怡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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