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礦,我永遠的追隨
記憶中總是定格著這樣一幅畫麵:窗外漫天飛雪,屋內溫暖如春。我望著爐膛中燃燒的火苗問母親:“為什麼煤可以讓我這麼暖和?”母親說:“因為是你父親將太陽的光明帶進了地層深處,這些煤帶著太陽的光明被開采上來,當然會釋放溫暖!”從母親的話裏,童年的我知道了父親是一名采煤工。於是,一種與煤相依為命的情感在心中愈來愈濃,而那頭頂礦燈的父親就成為我心中一座偉岸的雕塑。
當父親的礦工生涯結束時,那種與煤相依為命的情感牽引著我延續了父親的職業——煤礦工人,準確地說是洗衣女工。每一天,我從窗口望著一張張黝黑的麵孔,接過那滲透了汗水與煤香的礦工服時,就像在從事一件神聖的工作。
1996年,一場煤炭行業前所未有的危機席卷全國,堆積如山的煤無人問津,職工幾個月發不出工資。那段歲月猶如童年時的鄉村冬季般寒冷,初到礦山時那份燃燒青春、點燃激情的夢想隨著這打擊突然間破滅了。許多同齡人開始調整人生坐標,為自己的前程重新定位。而我,因了這裏有父親的足跡,我一成不變地守候著那份與煤、與礦山相依為命的情感。
下崗後的我在礦區旁邊開了理發店,我堅信礦山一定還會興旺的,小小理發店支撐著我心中那份執著的等待。就在生意紅火的時候,有一次為顧客做完發型,我從鏡子裏卻隻看到顧客的一個模糊輪廓。我擦擦鏡子,再看依然如故,心裏突然一陣緊張,因為如果我的眼睛有問題,將無法再從事理發這個職業。在醫院裏,昂貴的檢查費令我望而生畏,隻好對親人隱瞞了一切。關掉理發店之後,我常常在礦區周圍散步。遠遠地望去,礦區在眼前隻是一個朦朧的灰色輪廓,隻有巍然屹立的井架和我一樣固守著那份與礦山相濡以沫的情懷。沉思中,我的眼睛濕潤了……
視力下降的我用一種無奈接受了現實,靜靜地打發著每一個日升月落。偶然一次不適使我到醫院問診,醫生一番詳細詢問後確定我的症狀是孕期正常的妊娠反應,當我提及視力下降的情況時,醫生告訴我有很多孕期視力下降的病例,就是俗稱的“胎氣”,可以不治自愈的。聽到這個喜訊時我哭了,在煤礦停產、我又下崗失業的窘境中,我用什麼來養育一個新的生命?
踏過荊棘是坦途,風雨過後是彩虹。在以後的日子裏,沒想到生活突然出現了轉機,我的視力漸漸恢複了正常,而和我相依為命的礦山也在市場大潮中掙紮著、搏擊著,恢複了往昔的繁忙與沸騰。1999年的元宵節過後,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喚起了東方冉冉的紅日,我的孩子出生了,取名為“凱旋”。一年後,礦上安排我重新走上工作崗位,成為一名洗煤女工。
如今,礦山的每一名礦工熱血沸騰,每一名礦工豪情滿懷。我也將發自肺腑的言語,用文字嵌進一個個方格,在鍵盤的如歌行板中傾訴我與煤、與礦山那份相依為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