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學祥：文明的代價

阿文是八十年代出生的新新人類。阿文有個女友，他說他的女友長得像張靚穎。我們都沒見過，她經常約阿文逛街。阿文說，和女友約會最好的方式就是逛街，因為隻有逛街才能展示男士的紳士風度。我們都說阿文老土。

阿文是我們單位的職工子弟，剛參加工作時見誰都叫叔叔阿姨，弄得我們這些七十年代的人哭笑不得。阿文說這是禮貌，不然就亂了輩份。我們都說阿文真土。

其實，阿文是一個很新潮的小夥子，長得非常帥氣，大家都說他像李宇春。舞跳得好看，歌唱得好聽。阿文畢業於一所名牌大學，因為戀家，回到了小城。阿文說，好男兒就應忠孝兩全。

汶川地震，看到許多人都失去了父母，阿文哭了。第二天就誌願去了災區，一去就是三個月。阿文的女友就是阿文在災區的時候認識的。阿文的女友和阿文一樣，都是誌願者，都住在小城。

北京要辦奧運了，阿文參加了“文明城市大家建”的活動，又成了創建文明城市的誌願者。

阿文說，中國是文明古國，現代文明落後了，當代我們又趕上了。文明的窗口在北京，文明的基礎在全國，文明的動力在人民。阿文說，文明表現在各個方麵，首先表現在思想上，我說，就是約會逛街最有風度。大家笑了，阿文也笑。阿文又說，其次表現在語言上。我說，就是見人都叫叔叔阿姨。大家又笑，阿文臉紅。阿文接著說，最後表現在行動上。我說，就是爭著做誌願著。大家都沉默，阿文也沉默。

阿文上班從來不遲到，也沒請過假。如果阿文哪天不上班，我們會覺得很沒意思的。這一天，阿文真的沒上班，我們都覺得很奇怪。不久傳來消息，阿文出了車禍，是一塊香蕉皮引發了血案……
我們靜默，連續幾天的靜默。不知是誰隨手丟棄的一塊香蕉皮，變成了阿文永久的紀念；不知是誰在人行道上開車，讓阿文成了我們永久的記憶。為了“文明城市大家建”的誌願誓詞，阿文走了，把痛苦留給了父母、女友和我們。
之
後，小城的大街上多了一個長得像張靚穎的交通協管員，我們都說，那一定就是阿文的生前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