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燕：絕 境

故事發生在以前，一個霧氣彌漫的清晨，一位路人被困在半山腰，他聽著穀底的歌聲,望著模糊的前方,頭腦裏充滿了絕望的念頭，難道就要葬身在這荒寂的野外嗎？他不甘心，於是奮力高喊：“來人啊，救命啊！”喊叫聲在空蕩蕩的山穀間回響,愈發增添了淒涼、神秘之感。

時間象緩慢蠕動的蝸牛，先前歇斯底裏的叫聲如今已沙啞低沉仿佛是在哭泣。恍惚中，一種無名的念頭從他的發根腦中鏡頭般的閃過,他似乎忘卻了自己正身處絕境,仿佛在觀賞著別人似的欣賞著自己粉身碎骨的情景。……

偶然，隱隱約約的歌聲再此鑽入耳朵，又勾起了他對生存的渴求。費力睜開雙眼，盡力去捕捉這遊絲似的希望。是的，確實有人在唱歌，歌聲嫋嫋沁人心脾。與此同時，他嘶啞的喊叫再次響起：“來人啊，救命啊”

回音響徹山穀。不多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誰啊，咋的了”，“先生，先生，救命啊！”他脖子前聳，瞪大雙眼，發出近似哭泣的聲音“行行好吧，先生，你行行好把我救上來，我做牛做馬報答你一生一世 ……”

片刻的寂靜，頭頂雄厚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相信我嗎？”

“相信，相信，我願用我的人格擔保，我對你的信任絕沒有半點虛假”。

“你真的相信我會來救你嗎？”這一次的提問加重了語氣，字字如重錘敲擊在他的心坎兒。“是的，他要來救我，而且用生命來擔保，

上帝啊，願我能夠目睹我的恩人，我將用世界上最虔誠的心屈膝在他的腳下，聽奉他的差遣。”，他的心裏默許著誓言。

“你真的能夠完全相信我嗎”？

“是的，我敢發世界上最毒的毒誓，我如果有一絲一點的懷疑就讓我五體生蛆，下地獄做遊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好吧，”頭頂的聲音終於吐了口氣，斬釘截鐵地說：“那好，你跳下去吧！”

“什麼，你瘋了嗎？”他驚愕的半天合不攏嘴，“先生，先生，你再說一遍，我沒有弄錯吧”

“孩子，你沒有聽錯，要是相信我的話，你就跳下去吧。”頭頂的聲音十分堅定，不像在開玩笑。

“先生，我想你是和我開玩笑的吧，我知道你在考驗我對你的忠誠，是嗎？就像上帝用魔鬼撒旦來考驗他的仆人約伯一樣”。

“先生，我對你的忠誠可昭日月，天地可見……”

“先生，先生，難道你想圖財害命嗎？”

他的聲音就像棉花扔在水中沒有一點回應。周邊霧氣迷蒙死一般的寂靜，這一切更加深了他的恐懼。

“混蛋，他娘的，滅良心的家夥，豬狗不如……”

他幾近發狂，用世界上隻要能想起最肮髒惡毒的語言攻擊他尚未謀麵的人。憤怒的吼叫完全使他喪失了理智，忘記了自己依然身處險境，罵聲連綿不絕在山穀間久久回蕩，經久不息。就在他喘息片刻，準備再此謾罵之時，一件令他更絕望的事情發生了，上麵銷寂無聲，人兒早已悄然離去，留下的隻有墳墓般的死寂。

經過先前一番折騰，他心力憔悴，疲憊不堪，饑渴交加，生的欲望像即將燃盡的蠟燭，“撲”的熄滅了最後一絲光亮，死亡的暗影瞬間淹沒了他。

“啊……”他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慘叫，像曠野中孤獨無助的狼宣泄著自己殘存的聲息。於是乎，他縱身一跳……大家肯定感覺故事敘述到這裏就該結束了，可是，故事卻出現了戲劇化的一幕，跳下去的他不但沒有死，反而安然無恙，原來他所處的山腰下有一凹地，高低不過一兩米，由於霧氣迷蒙，視覺、感覺上就像在懸崖峭壁上，縱身一跳反而救了他一命。

“娘的，混蛋，怎不早告訴我……”他拍拍身上的塵土，罵罵咧咧地向遠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