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湘洲 母親節裏憶母親

今年的5月11日，是我的母親離開這個世界整整4周年的日子。每當我在夢中夢見她老人家的時候，她的音容笑貌，宛如生前那樣真切，總是讓我久久揮之不去……
2005年元月，我帶著妻兒從千裏之外的東北煤城，回到了我闊別多年的武漢老家探親，陪同老母親度過了一個歡樂祥和的春節。想不到的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剛剛返回工作崗位沒有幾天，突然接到長兄從老家打來的電話：“母親因高血壓犯病，突患大麵積腦梗塞中風，現正在武漢市第十三人民醫院搶救”。
得知這一不幸的消息，我當時的心情猶如五雷轟頂，就像三九天吃冰棍——從外涼到裏，針紮似的，坐臥不寧，忐忑不安。於是歸心似箭，我又一次的踏上了返回故鄉的特快列車。
乘坐在開往武漢的列車上，我睡意全無，寢食難安。此時心情煩燥的我，用生硬的口氣給長兄去電話：“在我沒有趕到之前，搶救母親生命的工作不能停。”
當飛快的列車到達目的地後，我憋足一口氣，徑直跑到三樓母親的病房，此時映入我眼簾的情景把我驚呆了——平時身體一直很硬朗的母親，躺在病床上喘著粗氣，鼻孔都插上了輸氧管，氧氣瓶有節奏的冒著泡。於是我踉蹌的走到她老人家的病床前，含淚大聲的叫了她一聲“媽”！老人家隨即用微弱的聲音回應了我一聲：“唉”！
就是這“唉”的一聲，居然成為了母親留給我的訣別之言，也是母親這一生留給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字。
說來也真是蹊蹺，讓我們姊妹五人不可思議的是，患病之後的母親一直處於高度昏迷的狀態。在我未趕到醫院之前，他們四人拚命的呼喊她“媽”的時候，老人家沒有任何知覺，唯獨我這個遠方的遊子，得到了她的偏愛，把最後一聲“唉”的話音留給了我，這也許正是人們所說的“等遠方的親人”或“回光返照”吧？！
曾記得我10歲那年，我在老家患上了可怕的血吸蟲病，是母親行影不離地陪著我，在醫院度過了一個酷熱難耐的夏天。我每每想起這件往事，常常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母親從發病到與世長辭，隻有六天的時間。在母親生命最後的日子裏，我和年近六旬的大姐，還有可愛的小妹，時刻相伴，不離左右，全程陪護。有一天，一直昏迷不醒的她，突然睜開惺忪的眼睛，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這時，我高興極了，我立刻告訴身旁的妹妹：“你快看，你快看，媽媽握住了我的手。”此刻，我高高地把手抬起，媽媽的胳膊跟著我的手揚起，我又輕輕地把手放下，她又慢慢地隨著我的手回落到床邊，這時，我才真正的認為她已經意識到小兒子從遙遠的東北回來了。
出乎我們意料的是，第二天晚上8時整，母親用她平常咳嗽的方式，吐盡了人間的最後一口氣。任憑我們做兒女的怎麼哭喊，任憑我這個愛子怎麼在她的額頭親吻，還是沒能喚回老媽媽78歲的生命。
天上一顆星，地上一個人。母親微弱的生命之光雖然泯滅了，但她老人家給予我的精神財富是巨大的。在我的心目中，母親始終是一位勤勞善良、樸實無華、平凡而又偉大的女性。
在平淡的日子裏，我常常思考這樣一個問題：一個人可以沒有妻子、兒女，甚至可以沒有朋友，但不能沒有母親。我們當感恩母親、孝順母親，不負母親對我們的一片養育之恩……

於009年母親節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