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來散文 藍藍的夜，藍藍的夢

藍藍的夜，藍藍的夢

當懶懶的夕陽從遙遠的山巔掉下去的時候，整個天際頓時就朦朧了。於是，思想中就有了一種亦夢亦幻的感覺。
體會夜的藍，應該是從事文字工作以後開始的。
那時候，也許是剛剛涉足文字組合，對文字的魅力有著一種莫測的好奇和引力，不論白日裏的工作多麼忙碌，每晚必翻看一本或感人肺腑或心酸惆悵的書籍，或用文字組合自己的心情故事。疲倦之時，推開小窗，看窗外浩瀚的夜空，看天空點點繁星，那潺潺的溪水，那幽雅的冷風，融合著一種淡淡而夢幻般的朦朧，點綴著藍藍的靜夜。
遠處山山相依、嶺嶺相聯的蒼山，是那麼的綺麗偉岸；那靜默林立、依山起伏的白楊和白樺，是那麼的秀美；還有近處依稀可見的鬆林，在幽藍的靜謐裏，枝節和針葉縱橫交錯著，驕傲地屹立著；藍藍的夜空上還有一輪彎彎的明月，怡然自在，悠悠懸在浩瀚星宇的深處。瀉下的一片月光，愜意清涼，讓草木無眠。
思緒徜徉在浩瀚的藍色星際裏，猶如走在清晰的夢幻中，又像海洋之水的湛藍，抒寫著水晶之戀的純淨，難道這深深的夜不像是藍色的夢嗎？這樣美麗的夜，用博大的深藍來形容，是不是再找不出任何一種更恰當的顏色！
我的心和我的全部幾乎被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靈性開始漸漸地消失，心情開始沒有原因地沉重起來，茫然若失的跡象越來越清晰，突然萌發出想遭遇一場溫柔而又纏綿小雨的想法，讓自己的全身乃至身心在雨水中得到一次徹底的沐浴和洗滌。
我就像一葉小舟漂浮在幽暗的夜海裏，遐思就像夜風般飄搖不定，走在藍藍的夜色中，走在藍藍的夢的邊緣，一種渴望自己能成為月色中的星辰而顫抖的心緒，幾乎被夜的空靈融化了，感覺自己和月色中的幽風一樣來去都沒有蹤影。
思緒就這樣飛翔著，心緒就這樣甜美著。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喜歡仰望皓月繁星，喜愛俯視城市裏美麗的霓虹燈。在這一刻，內心的寧靜和自由就像夜空的一絲浮雲，任我在藍藍的深夜裏遊走和遐想。
這時候的自己，再不會被日間的俗事打擾，也不會被工作中的瑣事糾纏。隨意的深呼吸，就像空氣中彌漫著自由的氣息，輕鬆而自在。感覺仿佛走入世外桃源一般，一切比夢真實，比現實美好。
一個人在靜靜的黑夜裏，可以聽夜的夢語，聽黑夜裏的精靈們在說悄悄話。
像許多這樣的夜晚，在藍藍的夜空下，我總是輕輕地歎息，歎息多少歲月輪回在得與失之間，輾轉於快樂與痛苦之間。在這樣的時空裏任憑心緒無數次地穿越和超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遠遠的拋開了凡身，凝聚在了月光傾瀉的瞬間。
許多這樣的夜晚，在擠滿了繁星的夜幕下，望著無限空寂的夜，思緒如湧似潮接踵而至，目光閃現出許多往日的記憶，我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
很小的時候，就喜歡躺在草地上觀看藍藍的夜。當然，憑著那時候的幼稚和無知，對黑夜還不能用星宇浩瀚來形容，那時候的頭腦中還沒有這樣的詞句，目光也沒達到這樣的欣賞程度，對漆黑的夜隻有害怕和恐懼。感覺夜的藍，隻有從收音機的小喇叭節目裏聽來的故事的想象中，感覺夜空就像大海一樣的藍。想象著夜的藍當然也擺脫不了白日裏看到的藍藍的天深深地刻寫在腦海中的印跡，其中也充滿了神奇和童話的色彩。
在家鄉的小鎮上，零零星星亮著幾盞燈火，尤其顯得寂靜。家鄉的小河也並不安分，沒日沒夜地嘩嘩流淌著，月光在河水裏跳躍閃動，飄舞在小鎮間燦然生輝。
如今，這樣的夢境早已從小鎮搬至了城裏，但小鎮的茅草屋、小鎮的河流仍然時常舞動在我的夢裏。在當時遙不可及的夢想變成真真切切的現實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不帶一點激情，不帶一絲色彩，仿佛一池深深的水，冷冷的從昨天流淌到今日。曾經有過的夢，曾經追求的執著已無從說起，如呼出的氣息一般，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藍藍的夜空下，我放任思緒漂流，在茫茫的夜海中打撈記憶的沉船，在某個未知的渡口，讓記憶的沉船靠岸……
夜，盡管是月夜，也終究阻擋不住黑夜的侵襲。這樣的夜，正是美夢開始的時候。花草有花草的夢，蟲兒有蟲兒的夢，我們人類也有各自不同的夢。這許許多多的夢在靜夜裏播種，又在昏睡的世界中有聲有色的上演，有時間、有地點、有情節，凝結成夜空中浮動著的雲朵，穿行在自己的朦朧世界中。
我喜愛一個人靜靜地行走，看日落星出，看雲卷雲舒，看人聚人散，看花開花落。那些曾經給予過我快樂，或讓我傷感的夢的記憶，都被夜風吹回到了舊夢裏。或許，當它們被時光掩埋在了記憶的最深處時，我才會沒有顧慮，一身輕鬆地去審視藍藍的夜。
回憶著最初的夢想，那些現實的或騖遠的東西都被這個時代擠壓成了畸形。我看到了一些人的眸子裏彌漫了太多的空洞與寂寥，仿佛那是一口幹涸的枯井一般；我也看到了失衡的天平，任憑你如何努力，卻也找不到一個能匹配其平衡的砝碼。
輕浮的年代，人亦變得軟弱不堪，雖然我每天都吃力的行走著，卻越來越感覺舉步的艱難。也許我喪失了信仰，拋棄了夢想；也許我丟失了目標，迷失了方向；也許我無力呐喊，躲避世俗。原來骨子裏的我就習慣於閉著眼睛前行，因此，額頭上時常被撞得流出鮮血，靈魂的外衣赤裸裸的將自己暴露無遺，這是我的悲哀，卻又無法改變自己。
丟開了最初的夢想，人生將會蛻變得蒼白無力。不要讓自己做墮落的靈魂，不要在無人的黑夜裏尋覓一時之快的寄托，還是要努力讓自己在塵埃彌漫的時代裏找回自己最初的夢想。
就在我的思緒胡亂奔跑的時候，窗外已經是滿天的月華了，雖不是圓月，但彎彎的月牙卻是晶瑩剔透，玲瓏可人。這靜靜的月夜，也許一切都睡著了，獨醒的我也有了一絲倦意，或許等著我有個奇妙無比的夢吧，我奢望著再次走入那藍藍的夜去做一個藍藍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