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誌奇：詩歌：玫瑰花，你旋渦一樣的玫瑰花

當你們從大地緣根而上，於枝葉的懷抱
睜開眼睛的時候，並沒有
想過，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
你未必有意要做一名忠誠的布道者
或者一名格格不入的叛逆，也未必
想過，出類拔萃或者與眾不同
抑或謙卑於
早於你生長的傲雪於曠野的臘梅
掀開春天的偉績，那不過
是它們不經意間做的事
或者謙卑於，堅守到秋季的野菊
把一枚枚太陽舉在手裏，溫暖大地

然而你，玫瑰花，玫瑰花的旋渦
雖然既不是深邃，也不是淺薄
遊弋於內斂和張揚之間的香飄四溢
也不是舞蹈家的優雅，或者村姑的相思
你的旋渦的花瓣，還是
以連綿的山脈，割破了天空
你的遠遊的香氣，彈跳的高度
以及目光所及的廣度，如垂釣的絲線
大海裏墨魚一般的軟體之爪
把蜜蜂和蝴蝶抓來，而它們以為
是自己來的，以為它們自己得到了所需
它們也不過是某種有形的象征
玫瑰花，你的旋渦的花瓣
側耳聽到緣起於，或者毀止於的什麼
對於喧囂和寂靜，交錯起伏
或者彼消此長，或者它們之間的搏鬥
均未見你有一個明確的態度
玫瑰花，你的媚眼的旋渦
大江大河一樣流瀉你的香液
在你吸吮這個世界的時候
玫瑰花，你旋渦一樣的花瓣
香汗一樣的朝露
有的已在滑落，像流星一樣
把你的崇山峻嶺和濤濤江河
籠罩於夜空之下，看星轉鬥移
臍孔一樣的玫瑰花，你的旋渦的臍孔
一頭聯著天文地理
一頭聯著雞毛蒜皮
你張開的芳唇，欲言又止
把我的側耳聆聽的表情吸進去
把我的心滿意足的嗅覺吐出來
望著你，有一種
巧克力的味道
絲綢般爽滑，彌漫於我的感官
你的花瓣，邊緣的流線
多麼像夜空裏的閃電
微風因此而震顫，又多麼像
溫軟的愛舌，相護擁抱
哪裏是終點，哪裏是起點
有一天，一片花瓣先行落下
那一刻的優雅， 像一隻遠航的船
隻不過是我們的愚見
不過你也未必知道，這是一場
強震或者海嘯，其實早有征兆
你的花瓣的旋渦，注定就是震源
注定就是海嘯之鋪天蓋地
一切，一切的一切
皆在你的旋渦的花瓣之中顯現
你的呢喃，你的彌漫
你的海潮一樣推過來的力量
既像招手，又像陷溺
所有膚色的人文曆史都向你靠岸
不知道你，是否願意理睬這些
玫瑰花，你旋渦一樣的玫瑰花
多麼像維也納華爾茲的旋轉
多麼像狐步舞的春風的流淌
多麼像探戈步，驚回首的顧盼
多麼像快步舞蹈表達我的歡暢
多麼像優雅的華爾茲起伏跌宕
你的花瓣，城牆一樣的花瓣
想給自己一個邊界……
2010.4.23日夜間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