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遺(隨筆)
今國之改革開放,輝煌三十載。金秋然然沁心脾,吾家小康樂融融。驀然回首,三十春秋餘,孩提之躍躍,雜味之澀澀,記。
撿破爛
三十餘年前,八歲的我和六歲的二弟,一道從小學二冊啟蒙讀書,學校是我們煤礦附近的村小。落後的計劃經濟時代,普遍是學校少、學生多,學生隻能上半天課,輪流學習。
由於家境窘迫,在不上課的半天裏,我和二弟就去撿破爛,撿一切有價之物換錢,以補貼捉襟見肘的家庭生活支出。
在那個年代裏,能夠一日三餐吃飽飯,就是令人十分羨慕和企盼的生活了,所以礦區像我們一樣的窮孩子非常之多,而謂“競爭”也非常激烈。隻要行動稍稍遲緩半秒,自己剛看見的破爛,則立即被別的孩子敏捷撿去。
特別是揀橘柑皮的往事,至今記憶猶新。由於橘柑皮可以入藥,因此一般中醫診所都在收購(政府收購站也收購),但價格十分低廉,即一斤幹燥的橘柑皮賣0.12元。而一斤幹燥的橘柑皮至少需要揀到5斤新鮮的橘柑皮,相當於人們吃掉25斤橘柑,可想而知要掙0.12元錢是多麼艱辛。
揀橘柑皮普遍是吃橘柑的人,在前麵邊走邊吃、邊扔橘柑皮,而一群揀橘柑皮的孩子就尾隨其後,隻要橘柑皮一著地,孩子們就用手中約1米長、筷子粗般的鐵叉,又快又準又狠的直刺還在地上滾動的橘柑皮。這種揀橘柑皮的方式,我們叫做“跟隨式”,其要求與吃柑人既不能離得較遠,也不能靠得較近,應保持兩米的距離為最佳。離得較遠則別的孩子先下手為強,把橘柑皮收歸己有了。靠得教近則有的吃柑人視我們卑賤和髒臭,顯得很不高興,甚至會翻起白眼鄙視的罵罵咧咧。更有甚者故意把橘柑皮仍得很遠,看著我們一大群孩子一哄而上的爭搶,他們則開懷大笑不已。有時候看見那些被故意仍到高高的樹枝上、房簷上、岩壁上,或者很髒的臭水溝裏的黃橙橙的橘柑皮,我們隻有心痛的望“皮”興歎。
當然,我們最喜歡的還是那些單身漢叔叔伯伯們舉行的吃橘柑比賽。那時候,全社會的文化娛樂生活都十分單調、枯燥,唯一的大眾化娛樂是看露天電影,家家戶戶搬凳抬椅的、每周能看上一場、而且許多台詞都能倒背如流的老電影就非常滿足了。如果誰家有台半導體收音機,都被視為珍寶,都令人人羨慕。更不用說電視機了(國內無製造),隻有北京地區的國家領導人才能看到。而最普及的棋牌娛樂,則是在國家嚴禁賭博的嚴密監控下開展,但凡沾染一分錢的彩頭,被抓獲後輕者則行政處分,並把被抓獲的賭具、賭資粘貼在一塊木板上,掛在賭博者胸前當街遊行示眾;若重者則開除公職,甚至判刑入獄。所以,人們下班後基本上沒有更多娛樂,而那些不甘寂寞的叔叔伯伯們就想出了吃橘柑比賽。
吃橘柑比賽,就是七、八個人,買幾十斤橘柑,在自由選擇等數的橘柑後,圍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吃自己的橘柑,並要加倍保護好橘柑籽,因為比賽結果是由橘柑籽數決定的。即橘柑籽數最少者,要支付買橘柑的錢,而橘柑籽數最多者是大贏家,既是名譽冠軍,又美美的大吃白吃了一頓橘柑,是最牛的。當他們一哄而散時,我們就蜂擁而至大把大把的把橘柑皮往背簍塞,心裏美滋滋的,就像今天中了大獎一樣興奮。
總之,那時候我們不僅僅揀橘柑皮,還揀杏仁、報紙、牛皮紙,還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裏翻找又髒又臭的爛膠鞋底、塑料鞋底、錫質牙膏皮等等。隻要是值錢的破爛,我們都不怕髒、不怕臭的揀回家,按收購要求清洗整理,拿去賣錢補貼家用,才使得全家人十分艱難的勉強度過了那段難忘的歲月。
—— 記於2008年11月11日
(芙蓉玻棉公司 曾元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