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中的隱痛（小說）

小梅自打嫁給礦工大牛那天起就來到礦山，已經有七個年頭了。他們是在礦山入的洞房，來鬧洞房的全是和大牛一起出生入死的礦工兄弟。新婚的喜悅很快就過去了，結婚的第二年就添了一個大胖小子。一家人過得其樂融融，恩恩愛愛。平時小梅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大牛每次下班總有熱騰騰的飯菜等著。牙牙學語的兒子總能給大牛帶來歡樂。小梅沒事的時候也愛東家長西家短的串門，談論別的男人一月掙了多少錢，自家男人如何如何的沒出息等等之類的話題。

話說大牛，從結婚那天起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抽煙不喝酒了，是個典型的‘妻管嚴’，拿他的話說就是要讓婆娘娃兒過上好日子，‘怕’是‘愛’的表現，因此大牛非常賣力，拚命工作。在工作中由於大牛身強力壯，為人耿直，人又勤快，很快就在采煤班成為技術骨幹，並擔任班組的大班長，年年被評為生產和安全先進，出席過大大小小的表彰會。拿別人的話說就是很有發展前途。

孩子一天天地長大，家庭瑣事也就越來越少了，小梅反倒覺得日子漫長，心裏空落落的。不知什麼時候小梅迷上了打麻將。這一打不要緊，可家裏全亂套了，兒子放學沒人管，大牛下班也沒有現成的飯菜了。日子一長，大牛窩了一肚子的氣，工作熱情大打折扣，甚至還帶頭違章盲幹。

剛好有一天，大牛因工作的事情被隊長狠狠地訓了一通，蔫絲瓜似的回到家，一看冷鍋冷灶，那壓抑已久的怒火一下就竄到了腦門兒，發瘋般的來到茶館逮住小梅的衣襟就想給她一拳。輸紅了眼的小梅也不甘示弱，儼然一副潑婦形象，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指著大牛的鼻梁，還理直氣壯地大聲吼到：“我打麻將還不是想給家裏增加收入，你一個月就掙那幾個錢兒，哪能養活我們娘兒母子，再說，我一個人在家，又沒有個說話的，我不打麻將你說我幹啥子嘛？”大牛一向怕老婆，哪禁得起這陣勢，無言以對，像泄了氣的皮球，默趣默趣地，還得乖乖地回家給小梅做晚飯。

由於小梅嗜賭成癮，無暇顧及家庭，兒子又纏著大牛天南海北地問這問那，讓大牛鬱悶得不行，再沒有往日的熱情，工作直接受到了影響。這天，大牛和工友在井下正回撤最後一根金屬支架時，突然頂板來壓，一坨巨石朝著大牛飛滾而來，大牛因精力不集中，來不及躲避，打中了大牛的右腿。事後雖經多方努力，積極治療，盡管保住了肢體，但後半生還是要依靠拐杖殘度餘身了。

小梅自從大牛出事後，整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圍著大牛團團轉，看著大牛殘缺的身體後悔不已。發誓從今後要好好照顧大牛。小梅為了徹底戒掉賭癮，痛下決心，當著大牛的麵，舉起菜刀砍掉了自己的右中指。鮮血染紅了小梅的手，大牛心痛不已，這次他沒有過多的指責小梅，隻是把她深深地摟進懷裏，兩人很久都沒有說話，相擁而泣。事後拿小梅的話說就是兩個殘疾人在一起才般配。從那天起新小梅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用殘缺的手指時時提醒自己，整天陪在大牛身邊，兒子也恢複了往日的笑臉，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隻是大牛看著自己殘缺的身體有時心裏隱隱作痛。

(達竹白臘坪礦業分公司 李 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