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海苦吟詩人---王珍鬥
一個想飛的夢
1941年王珍鬥出生在四川富順農村,家庭十分貧寒,有兄弟姊妹五個,就數他學習最用功,為了讓他學業有成,父母讓其他四個放棄了學習,全家人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王珍鬥揣著做作家當詩人的夢想,在學校的確沒有讓家人失望,他摸索編寫校刊,迷戀詩人,崇拜作家,成為富順一中有名的學生會主席。正當高中畢業,被學校推薦保送讀大學時,可王珍鬥卻得了肺結核,天有不測風雲,屋漏遇夜雨,從此,王珍鬥不僅沒有重返學校,與其他人一樣經曆了“三年的自然災害”和“十年浩劫”,祖父、父親、母親接連相繼謝世,王珍鬥就擔起家庭的重擔,當作家、當詩人就成了一個夢。
煤礦生涯賦予了他一雙翅膀
1966年他步入了煤炭行列,在川煤五十四處直接從事井下生產工作,他對神秘的煤礦從不認識到認識,從不了解到了解,親自體驗了髒、累、苦、險,飽嚐孤獨、辛酸,十幾年來,他的身心完全融入千米之下的地層深處,他的感情完全交織在礦工兄弟之間,他搞過管理,學過電工,當過十年的井下掘進隊的黨支書,代表自己的掘進隊出席過北京的全國煤炭係統群英會,被授予特別能戰鬥隊,然後在行辦、工會、總務崗位上任過職,豐富的生活閱曆,頑強的生命體驗慢慢在他內心世界裏孕育,成為他創作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素材,以至他後來的詩歌才讓礦工們有嚼味,才讓人感覺有血有肉,是一種用汗水澆灌,生命交融的美麗花朵。
詩歌中他是這樣描寫礦工,渾身的筋骨與肌膚/如霹靂如閃電組裝;黑色/其實是多彩的濃縮/濃縮的大多數都是精品;他說“注意安全”是磨起老繭的字眼/朗讀一生/抄寫一生;他筆下的父親象塊優質煤,家庭是他避風港彎,在他的詩句中隨處可見這樣匠心獨運精典言語。
企業、礦工為他架起了一付天梯
1988年他調到了礦工會,“職工之家”的工會工作給他提供更多的時間和機會去接觸了解礦工,走進礦工的靈魂深處,並為他的創作積累了更多的素材,1993年他的第一首《中秋月夜礦工情》在《芙蓉礦工報》發表了,他將月亮比作一頭係住濃濃的鄉戀/一頭係住沸騰的礦山的纜繩,受到了大家好評,引起了礦區文筆們的注意,隨後芙蓉礦工報的主編在報上介紹了王珍鬥的情況,從此王珍鬥的名字進入了大家的視線,而王珍鬥就此成為礦工熱門人物。
王珍鬥開始尋找他兒時的夢,開始挖掘,開始陶冶,忘命工作,忘我跨越,幹柴烈火一般地迸發出對詩歌的追求,礦工喜愛他的詩,每期《芙蓉礦工報》幾乎都有他的詩或其它作品,象潮水般洶湧而至,可誰曾想他已是半百出頭的人了。
詩歌在煤海中自由蕩漾
王珍鬥的詩涉及麵廣,領域寬,他寫礦山、寫安全質量、寫礦工、寫礦工的妻子、寫心靈、寫親情、寫季節、寫特定時間人、事、靈魂,有喜慶的、悲傷的、憤怒的、譴責的。無處不顯示他對生活的思考和對生命、對人性的尊重和讚美,他特殊的經曆和個人的遭遇,形成了獨特的視角:“悠悠巷風/仿佛是我心的翅膀輕輕搖動/馱著青春和理想的花瓣/與升井的罐籠比翼騰空/放飛我心的承諾”《放飛承諾》。記得一次在處理完一樁安全02manbetx.com 後,他懷著沉痛的心情寫下了:“怕看你的輪椅/怕讀著/那鞭子似的轍痕/抽痛你父母妻兒/抽碎你變形的笑靨”《輪椅上的你》。
80年代末90年代初,礦區來了許多農民工,人們在觀念上有偏見,政策上有差別,王珍鬥用詩歌為他們明不平:“我將一半吞進腸胃/排泄一腔惆悵/我將另一半塞進炮眼/炸毀煤層中的偏見/糾正我駛入寂寥的航向” 《心中的槳》(獻給農協工妻子)。
王珍鬥創作激情高昂,反映煤海生活的佳品不斷問世,《靈魂在黑色裏赤裸》、《礦山硬漢》、《最亮麗的生命》、《你離死神有多遠》、《我的幸福托給你》、《尋覓包公》、《啟開天窗》、《黃昏情長》等從多角度展示礦工群體那種堅韌不拔的意誌和豐富多彩的內心世界,深受礦工的喜愛。
功夫不負有心人。大器晚成的王珍鬥在短短的10中,他的詩和作品在全國各地10多家報刊雜誌上發表100餘首,從中挑選了80餘首,在芙蓉礦務局和《三峽詩刊》幫助和支持下印成了詩集《放飛承諾》。這時他已是58歲,即將完成礦工生涯時,圓了自己的夢。
正當他的創作蒸蒸日上,激情高昂時,平日多病的妻子病情加重,經檢查,患上了老年癡呆症,醫生告訴說:“最多活5、6年……。”
相濡與沫 患難與共
老年癡呆症,最多活5、6年,一個突如其來的沉重打擊差點把這位飽經風霜、滿目瘡痍的王珍鬥給摧倒,生活總是與他過不去,命運總是折磨他。從此,他帶著妻子開始一個漫長的求醫之路,成都、重慶,一趟又一趟,可耗盡所有的積蓄,卻求到的還是沒有辦法。他經常會情不自禁對人說:我長期隨單位四處流動施工,沒有時間和精力孝順老人,撫養子女,操持家務,是妻子孝順老人,教育兒女,兒女個個成才聽話,給了我幸福,給我最大的支持,而我虧欠她太多。
他為妻子寫過好幾首詩,記得送給妻子生日詩:老伴的嘮叨/仿佛把我罵/又好象把我誇/牽手穿越數載雨打風吹/“罵”和“誇”都是我聽不夠的情話《嘮叨如茶》。在《漫步真愛》中這樣寫:你跟我走/不必帶上奢侈的脂粉/隻需清朗的微笑/不必帶上絢麗的服裝/隻需無瑕的心跳。
從來沒有把病得不認識自己,不認識自己的兒女的病妻當成包袱,日夜精心照料、細心護理,為了讓妻子身體營養需要,他將肉剁爛,蔬菜切碎,精心烹製,妻子病重後,大小便失禁,有時一天要弄髒衣服好幾次,他都會及時更換和清洗,他家的陽台長年累月是他愛人的衣服和尿布,冬天就用烤火竹籠烘烤衣物,夏日就拿到室外晾曬,他看著妻子這樣,索然無味,顧影自憐用詩歌傾訴心中的痛苦:“春想醉/夏想醉/秋想醉/冬想醉/越想心越醉/山茫然/水茫然/樹茫然/草茫然/半醉半醒時/方知曉/玫瑰花開海那邊” 《千裏尋一醉》。一個68歲的男人,能照顧好妻子,保持家庭整潔,環境衛生,實在是不易。
最多活5、6年,可他的妻子居然活了14年,這都要歸功於他的精心,他的耐力,14年不離不棄,14年的每一天裏都是這些讓人不願意做的工作,何況是個爺們。他以實際行動否定了民間一個說法,久病無孝子。兒女們看在眼裏,痛在心裏,鄰裏們稱讚不絕,兒女們把父親視為榜樣。
懂事的兒女們
王珍鬥有三個兒女,一個兒子在珙泉鎮小學校當副校長,兩個女兒分別在集團公司和成都上班,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業和家庭,但是隻要有時間他們都會回來照顧母親。母親去世後,他們操辦完後事不久,大女兒就去鄰居堯阿姨家感謝,說是感謝,實際上是提親。
堯阿姨是一個病亡家屬,兒女都大了,堯阿姨生性勤快、善良,又不閑髒,所以平日裏總去找堯阿姨來幫忙,他們心裏清楚,母親的病是好不了,擔心母親走後父親生活孤單,他們早就把堯阿姨視為一家人了。見堯阿姨沒有意見,女兒們很高興,成都的三女兒得知後消息,立即郵錢讓堯阿姨陪父親出去散心,有人不理解問:愛人剛過世,阿姨就上門,是不是太不合情理吧?可王珍鬥的兒女卻說:我們的父親這14年,過得太苦太苦,隻要他們幸福,別管別人說什麼。
我用王珍鬥的一段詩結尾:也許這是緣分/我倆生長在同一根蔓藤/期待著/熬過冬季/讓流浪的翅膀翩翩歸來/扇動彩色的憧憬冒新綠/攜手踏上春光明媚的旅程《與煤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