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牽掛

2006年的夏天我大學畢業，去了鄰鎮的一所中學，從此走上了三尺講台，擁有著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

臨近開學的日子，在母親的陪同下，我提著簡單的行囊來到我人生航線上的第一站駐地。然而，理想與現實總是存在著一定的差距，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工作的壓力讓人透不過氣，麵對陌生的人和事，我顯得無所適從。

那時的周末於是便成為我與母親最期盼的日子。因為家離學校不是特別遠，一到周末我便飛奔回家，母親則做好可口的飯菜在家裏翹首期盼，看著我“狼吞虎咽”的吃相，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吃罷，我們像朋友一樣聊天，聊工作、聊學生，這時候母親總是一邊專注地聽我講著，一邊幫我排解內心的愁苦，等幫我把思緒理順了，心情舒暢了，我們便聊生活中的瑣事，這時候我們的角色理所當然地互換，她是講者而我則是聽者。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這句話用在我與母親身上再合適不過。

我以為這樣的小幸福會永遠地持續下去，殊不知，這樣的日子僅過了三年，在那個炎炎夏日，我留給母親的就不再是快樂而是更多的牽掛。

2009年初，我結婚了，都說“嫁出去的女兒就好比潑出去的水”，和母親分別的刹那，我們淚流滿麵，像被彼此遺棄了那般傷感。那時候內心明白這樣的分別不過短短幾日，婚假完了我還得回學校上班，周末依舊可以回家吃母親精心為我準備的可口飯菜，依然可以時常陪在她的身邊，一切都不會因我的出嫁而有太大的變化。生活也如我所願的那樣過著，每天上課、下課，周末回家，偶爾和朋友小聚一下，這樣的生活很愜意。

有了“小家”，就有了更多的責任與牽掛，凡事都得商量著來，自己也就不能獨自做主了。家人突然的一個決定讓人有些措手不及，為了自己的“小家”，他們要我放棄原本的工作。看著漸漸老去的父母、看著親如姊妹的同事、看著調皮而又可愛的學生，內心苦苦地掙紮著，的確有太多的不舍。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遠方，離開了養育我20多年的那片熱土，也與我的母親漸行漸遠了。雖然這已不是第一次出遠門，性質卻與從前大不相同，這不再是短暫的分別，從此，我不能常回家看看，不能和母親說悄悄話，不能再聽她的“嘮叨”……離家的那刻，我們相擁而泣。

我離家後，母親總是憂心忡忡，時不時地打電話給我，電話那頭她總說“慢慢就習慣了、照顧好自己、上下樓梯小心些、為了寶寶別總嘔氣……”我留給她的是滿心的擔憂，一想到這些，我總會潸然淚下，心裏更覺得愧疚與不安。歲月不饒人，母親的頭上已悄然生出許多白發，而今，寶貝外孫的降生更增添了她的愁思與牽掛。為了更好地照顧我，兒子出生時她來到了我這裏，有了母親的陪伴，我不再孤獨、無助，是母親給了我勇氣，讓我能夠堅強地去麵對工作、生活中的各種困難。在兒子滿月後，母親因擔心父親一人在家忙不過來，所以決定回家了。縱然有再多的不舍，我也不能那麼自私，隻能如她所願把她送到車站，臨走時她用哽咽的聲音叮囑我，要我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而我，隻能默默點頭，生怕一說話不爭氣的眼淚就往外流，更增添她的愁思。

春節，家人團聚的日子，我很遺憾不能陪母親一起度過，可喜的是上蒼給了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前幾日回家，正趕上元宵節，我能和母親一起過大年。得知我要回家的消息後，母親欣喜不已，早早地就開始為我準備可口的飯菜，不時地打電話問我走到哪裏了，而那天正趕上學生返校高峰，車票難買，路途中耽擱了很多時間，回到家時天都快黑了。短暫的相聚後又是別離，我告訴自己要堅強，別再添母親的憂傷，可看著她緊緊地摟著寶貝外孫，低聲地抽泣著時，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隻能任眼淚奪眶而出。

而今，空間的距離、工作的忙碌使我陪母親的時間更少了，女兒長大成人，終會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那片天空，但我知道，風箏飛得再高，也有一根線的牽引，我走得再遠，也有母親深深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