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著生活
她天生殘疾,一條腿有些瘸,還是個駝背,長得也不漂亮。但她的嗓音好得讓人羨慕,聲音很清脆嘹亮,還特別喜歡笑,常常是不見其人,先聞其聲,先聽其笑。她的快樂情緒時常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她的家很貧窮,母親在她五歲那年患病過世,老實巴交的父親為了不讓殘疾的她受委屈,未再續。她有個比她大四歲的哥哥,爺仨相依為命。父親是個礦工,上班是三班倒,她和懂事的哥哥過早地承擔起家務,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燒菜做飯洗衣之類的家事。鄰居們覺得兄妹倆可憐,時常幫一把,每每這時,兄妹倆就甜甜地說聲謝謝,鄰居們覺得這倆孩子實在懂事,也讓大夥很心酸。她喜歡唱歌,最喜歡唱《一分錢》、《丟手絹》和《蝸牛和黃鸝鳥》。她經常在晚上全家人都聚在一起時,站在屋中央為父親和哥哥歌唱,腿腳雖然不靈活,脊背也不直,但她依然忘我地一邊唱,一邊跳,沒有伴奏的音樂,沒有美麗的裙子,她卻很投入。哥哥在一旁為她拍手,父親則微笑著溫暖地看著她,眼裏滿含淚花。她覺得很幸福。
七歲那年,她背著書包入學了。哥哥很愛護她,每天都是牽著她的小手一起上下學,逢下雨天,小哥哥就背著她,這成了礦區的一道風景。她的學習成績很好。剛到學校時,同學們都瞧不起她,因為她穿著實在破舊,一件鄰居送的毛衣穿了幾個冬,小得讓人擔心隨時要被她撐破,但她依然穿著,覺得毛衣很暖和。她喜歡勞動,每天最早來到學校,然後掃地,擦桌子,拾起校園同學們亂扔的紙屑。即使不是她值日,她依然會這樣做。經常有同學讓她代為值日,她高興地答應了。當然,她也會警告那些亂扔紙屑的同學,但時常會招來這些同學的推搡,她經常被他們推倒在地,然後費力地爬起來,但她很堅強,從來不哭,也不找老師告狀。她覺得能和同學們一起上學是多麼幸福的事。慢慢地,同學們開始喜歡她,尊重她,和她一起玩,一起做遊戲,一起上下學。家庭條件好的同學還征得父母的同意,把自己的衣服給她穿,她覺得同學們是善意的,再說,她也愛美,也喜歡漂亮衣服,因此就接受了。後來父親告訴她,人窮誌不短,隻要吃飽穿暖就可以了,不能總是接受別人的幫助,那樣會有依賴性,她懂事地點點頭,從此不再接受同學們送給她的衣服。但這並沒影響同學們之間的友誼,相反,大家更喜歡和她在一起。很多時候,同學們和她在一起是喜歡聽她的歌聲。她聲音好,老師說她象一隻小百靈鳥,每次上音樂課,她簡直成了獨唱演員,老師總是讓她做示範,她的樂感特別好,很快就能學會一曲新歌,然後聲情並茂地大聲歌唱,優美動聽的歌聲時常引得其他班級的同學在音樂室門外傾聽,連老師們也說這孩子天生就是個唱歌的料,若不是自身條件限製,將來報考音樂學院沒問題。但她從來沒想過上什麼音樂學院,她隻是喜歡唱歌,覺得這是件快樂的事。
中學畢業後,她考上了一所重點高中,哥哥也是從這所學校畢業進了省城一所重點大學。但就在這時,父親在一次下井中,由於同事違章作業,致使工作麵坍塌,父親和同事都受了傷。父親傷在腰部,從此癱瘓在床。她隻好中斷學業,擔當起父親的護理任務。老師和同學們都為她惋惜,但她卻很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為了使父親抑鬱的心情開朗些,她變著花樣給父親做好吃的,經常給父親唱自己新近學會的歌曲,她還學會了按摩和針灸,她把父親侍候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父親的臉上逐漸有了笑容。父親也時常覺得對不起這可憐的孩子,但她卻感謝父母給了她生命,讓她來到這美好的世間。她很知足。
後來,她成了家,小夥子是慕名而來。她的善良、她的愛心、她的孝順早在礦區傳為佳話。她的針灸和按摩術效果也非常好,父親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原本失去知覺的腰部也有了些知覺,人們說,這可真是一個奇跡啊!一家私人診所聘請她做了針灸師和按摩師,收入不菲。白天,她請了一名阿姨照顧父親,每天晚上她都要為父親做按摩。她的丈夫是名退伍軍人,很體貼她,也很孝順她的父親,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丈夫常常在她給父親做完這一切後,他再為她按摩,給他講部隊的事,她認真地聆聽。她感到無比的幸福,依偎在丈夫懷裏,她充滿深情地小聲為丈夫歌唱,為肚子裏正孕育的小生命歌唱。
鄰居們說,要是沒有了她的歌唱,我們的生活該是多麼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