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甲甲：與世界杯有關

這個夏天真的不是很熱。傍晚的時候總是有很好的夕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晚霞
的味道，血色的樹影，打著卷兒的微風。這個夏天校園內外總有一些喧囂的味道，
來來往往的人群臉上流淌著興奮或興奮後留下的痕跡。世界杯的夏天總有那麼一些
不一樣，但誰也不能說出這不一樣在哪兒：校園裏閃動的或青春或臃懶的麵孔，夾
著書或背著書包匆匆而行的少年，往往來來的披肩直發的背影，似從一個模子裏塑
出的漂亮女生，稀稀落落的自習教室，偶爾穿著短裙揚著俏皮短發令人賞心悅目的
身影擦肩而過，讓人產生尾隨的衝動。一切都是這樣的夏天應有的風景，沒有任何
不同。似乎唯一的異樣隻來自心中的一點隱隱約約的不平靜，象滑翔在城市樓隅間
的鳥兒，總覺得自己在做的都是一些不平凡的事情。

這個話題似乎有那麼一點意思。中國人有句俗話，叫做“痛打落水狗”，米盧遠稱
不上是“落水狗”，可最後這是落個遭“痛打”的份。對於“痛打落水狗”可以有
兩種理解。一種是這隻狗原來就應該遭到痛打，不知道是逃跑時被逼的還是自己不
小心落了水，狗毛濕了就跑不動了，偏偏這樣一幅悲慘景象還得不到同情，反而被
打得更慘。還有可能是這隻狗原來可能做出了貢獻，因為落了水，弄髒了衣服所以
遭到痛打。傳統的理解應該是前一種，不過米盧的情況有些特殊，根據他的實際情
況，我們似乎更應該把歸為後一種。我一向認為把人比做狗是不道德的，況且還是
為我們中國人的足球事業立下赫赫戰功的米盧同誌，不過在這裏為了更簡明的說明
並非米盧同誌的問題，還是要委屈他老人家一下。

我還是想先談談一隻狗。下麵我要說的這隻狗很有些意思。它曾經因為為人類作出
過大貢獻而被尊稱為“狗神”。看到這兒大家可能會有一些聯想，不過還是請大家
拋掉那些聯想，我本人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就狗談狗。事情是這樣的，這隻
狗被尊為狗神的那會兒無限風光，知名度急劇上升，被人用轎子抬著做全國巡回演
講。知道嗎，還有大遊行呢，大夥兒高呼著“狗神萬歲”穿行在全國的大街小巷裏
，人人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啊，還有大把大把的記者扛著照相機、攝象機屁掂屁掂的
跟在隊伍前麵、中間、後頭。那場景可真叫熱鬧啊。我們的狗神呢，這時發表了它
的第一句至理名言：享受生活。它的本意是說，我做了這麼大貢獻才得到了今天這
個地位，享受享受自己創造的生活總不為過吧。遺憾的是，它的這句名言成了後來
慘遭痛打的依據之一。

後來的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的狗神沒有完成新的任務，這讓它的主人臉上很不好看
。由於事前被它的崇拜者們寄予了厚望，其實這也完全怪不了我們狗神，它自己還
是很清醒的，不斷給自己和周圍的大火潑水降溫，無奈那火燒得太大，溫度高得連
鐵塊都融化了，我們的狗神實在受不了，撲通一聲跳到河裏去降溫。慘了，掉到河
裏就是落水狗了。落水狗的現實和崇拜者們的厚望反差太大，激起了大夥的憤怒，
慘遭痛打。事情原本也合理。可問題是，落水狗遭痛打後一文不名，就連先前的貢
獻也遭否定了，沒人承認有過一個什麼狗神的存在。大夥都忘了自己走在遊行的隊
伍中間高呼“狗神萬歲”的興奮勁兒了。

有人說，這不就是我們的米盧同誌嘛。非也非也，我可沒那意思，這違背了我“不
把人比做狗”的道德準則。如果你要生搬硬套，那我也沒辦法。我隻是覺得這這隻
狗所處的環境很有些我們中國足球圈的意思。這個圈子是由狗的主人、崇拜者等一
幹人組成的。勢利是這個圈子的第一特征。這隻狗做成大事業了，大夥一擁而上，
狗成了狗神，連帶著狗的主人也風光。狗開始享受生活時，眼紅者出現了。到最後
證明了自己僅是一隻狗而不是什麼狗神時，痛打的大棒落在了它的身上。浮躁是這
個圈子的第二大特征。在這隻狗被不切實際的提升到狗神的位置上時，大夥的聲音
是統一的，什麼，理性？那不就是狂熱和人雲亦雲嘛。反複無常是這個圈子的第三
大特征。打，給我狠狠的打！什麼，這隻狗曾經作出貢獻？哪有的事！什麼，我還
喊過“狗神萬歲”？啊——呸，少造謠！這隻狗一點用也沒有！

現在我來談談米盧。說實話，當世界杯結束後媒體上發出質詢“米盧是功大於過還
是過大於功”時，我是很憤怒和羞愧的。對於媒體的反複無常，我很憤怒。當初神
話米盧的也是你，現在全盤否定的也是你，你媒體非要讓我們把你的話當垃圾才高
興？對於包括我在內的大眾在兩次媒體的炒作中附和，我是很羞愧的。對比我們在
出線後和世界杯前的興奮和憧憬，原來我們自己就是衝動的傻瓜啊！可悲的是，落
水狗被痛打時場邊還有些魯迅筆下的麻木不仁的看客在喝彩，而且，到現在還沒有
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