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吉沛 ：告別煙霧（小小說）

馬炎聰戒煙了，在礦上的確是新鮮事。

馬炎聰是一個隊裏的副班長，四十掛零，外號“馬煙囪”，形容他的煙隱很大。可怕他整天除了睡著沒有抽煙外，醒著的時候都看到他手拿一縷，吞雲吐霧，走到哪裏都是煙霧繚繞。特別是開班前會，那是一支接一支，吞進肚裏鼻孔出來，屋子裏就象起了大霧。遇到師傅們帶回的新鮮煙葉，他就一皮裹一支煙，有一卡多長，一直抽到井口入井的警戒線時才丟進大煙缸裏。其實，他抽的煙並不好，也就是黃紅梅、黑五牛之類，每天一個人要抽三包左右。一次開會，會場裏不準吸煙，他情不自禁地拿出煙點著，台上的領導看到台下在冒煙，批評道：“是哪個煙囪，出去抽。”他立即溜出了會場，接連抽了三支才進去開會，從此“馬煙囪”的大名就全礦叫響了。

為了抽煙，他沒有被老婆少罵過：“你就不可以少抽點嗎？煙油對身體有很大的傷害。”他笑嘻嘻的說：“男兒不煙酒，枉在世上走。”“再抽就不要睡覺了，一個嘴巴梆臭。”“哪個男人沒有汗味和煙味？不好找喲！”老婆的勸告他全當耳邊風。

大家知道，幹煤礦煙火入井是大忌。一次礦上組織查崗，發現24區車場內有一個煙頭，安監處進行了追查，查不出來是誰，最後就按照區域劃分，處罰了所轄隊500元錢。不久，又查崗，發現車場的水溝裏又有兩個煙頭，安監處的同誌慌了，每天三班輪流臥底到24區去檢查，結果還是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最後隻有再次按照區域劃分處罰所轄隊1000元錢。隊長、書記大喊冤枉，同時也在會上打招呼，講明煙火入井的危害，違章的類別，處罰的結果，並在本隊進行了排查，結果沒有一人承認自己帶了煙火入井。
也許是久走夜路要撞鬼的緣故，一天進班井口檢身，從馬炎聰的安全帽裏收出了四支煙和一個打火機，這簡直就是個爆炸新聞、大案要案，安監處立即追查，立即幫教，立即通報，立即處理。按照規定，帶煙火入井，屬於一類違章，罰款2000元，除名。

正當作出決定之時，馬炎聰的老婆找到領導：“老馬錯了，罰款我們認了，望領導不要開除他，我們全家人就指望他找錢吃飯，他空有一身體力，沒有讀過幾天書，又沒有技術，開除後我們一家啷個辦嘛。”說著眼淚長流。

馬炎聰的父親也找到領導：“這件事是我娃娃錯了，看在我為礦幹了一輩子的份上，就不開除他吧，他還有兩個孩子在讀書呢，希領導們開開恩。”

馬炎聰的孩子也找到領導：“叔叔們，不要開除我爸，他還要給我們掙學費呢，我要讀書。”

馬炎聰真是感動不已，滿臉流淚，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他當作安全副總表態：“我錯了，我認錯，我有罪，我願罰。如果組織上給我這次機會，我一定規範行為，按章操作，決不違章。說多了沒有用，就看我今後的表現吧。”

經過領導們反複研究，沒有開除他。但罰款、通報是免不了的，副班長免了，當一般工人。

從此後，人們發現了馬炎聰有個明顯的變化，就是他不抽煙了。每班很勤快、很負責的幹好工作，別人亂幹，都會被他製止。開班前會時，人們抽煙，他還會說：“自己抽煙時覺得很香，聞到別人抽煙時覺得好臭，你們還是少抽點嘛，抽死你們算了。”

“來整兩口”

“還想不想”工友們逗著。

“戒掉了，不想了，我已經告別煙霧，重新做人了，嘿嘿！”


作者單位：川煤芙蓉珙泉煤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