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文華:故鄉的澇池
作者:佚名
2010-09-20 11:59
來源:中國煤炭新聞網
雖說是中秋臨近,可這幾天天氣出奇的熱,昨晚由於妻子和我搶著看電視,出於對偶爾搶著看電視的妻子的理解和家庭的和諧,我隻好回到書房打開電腦,漫不經心地瀏覽著當天的新聞,百無聊賴中打開了我的相冊,翻看到一組照片,那是我古曆6月25日家鄉過古集時照的,那張故鄉澇池的照片竟然在眼前不停的晃動,曆曆往事在一瞬間過電影似的出現在眼前,那是故鄉的中心,是先輩們休閑娛樂的的場所,也是我童年記憶的源泉。
我的家鄉地處渭北高塬,村村都有澇池,故鄉也不例外。澇池在村子正中間,約有二三畝大小,橢圓形,深約三丈有餘,四周用青磚和石條砌成,澇池正北頭是入水口,水道上原有一座戲樓,聽老人講,這個結構在當時曾是四村八寨豔羨不已的組合,每當戲樓有戲曲表演,丁丁當當的鼓樂聲竟能傳播到十裏以外的地方,引得周圍村莊的人們不遠萬裏前來看戲,勞累耕作的疲乏在紅男綠女的表演中慢慢褪去,原來那巨大的回音竟是寬闊的澇池所為,因此時至今日,雖然古老的戲樓早已退出了曆史的舞台,但澇池卻依然存在,不是為了蓄水,而是為了像我一樣思念故鄉的人的念想吧。高塬缺水,井深三十餘丈,百姓視水如油。澇池的功能一是儲水,供牲畜飲用兼之洗衣;二是排澇,夏秋兩季或遇暴雨或遇連陰雨,村裏各家各戶的水一齊排入澇池。
在記憶裏,澇池一年四季都有一池清水,猶如一方明鏡嵌在村子正中央。在飲水極度困乏的髙塬上,一池清水就是全村幾百口牲畜的飲用水,清晨,便有成群的七大姑八大姨擔著各種形狀的水桶前來取水,早起的各色小鳥穿插其中,來回飛舞,不時地俯衝直下,濺起層層漣漪,宛如蓮花朵朵;中午,數十頭耕牛一溜長串地踏進池水,低頭痛飲,罷了,昂首長哞,猶如火車汽笛聲聲;夕陽西下,晚霞映照,池中如同浸泡著七色彩緞,有少婦村姑在池邊洗衣,人麵晚霞相映紅;待到夜晚,蛙鼓聲聲,明月和滿天星鬥一齊跳進池中沐浴……
澇池的黃金季節是夏季,每到中午,炎陽當空,微風不作,好不容易躲過午休老師的眼睛,我們一夥半大小子偷偷溜出學校,脫得赤條條的,不管會不會鳧水都撲進池中,小手扶住水池邊緣,小腳上下撲打,不一會兒池底淤泥泛起,昏黃一片,戲水搏鬥,喧囂得似要把乾坤倒轉,此時此刻,路過澇池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害羞地匆匆而過,連頭都不敢抬起,玩得正起勁,忽然聽得老師大聲的嗬斥,宛如一群無頭蒼蠅到處亂竄,身後是老師“別慌,慢慢上,別滑倒”的呼喊聲。
夏季往往是暴雨肆虐的季節,一村的洪水都往澇池排,遇到特大暴雨,個把鍾頭澇池就漲滿了水,但從我記事起,村子因為有澇池的及時蓄水而沒有發生水患,年複一年的為人們提供著服務。
冬季池水幾近幹枯,村裏便派人把澇池掏一掏,整修整修。於是,家家都出勞力,掏出池底的淤泥,又從很遠的地方拉來土質較硬的灰土,大石夯在數十個年輕後生的嗨呦聲中,被纜繩高高舉起,一夯一夯地砸下來,使得澇池舊貌換新顏。說來也奇怪,就是那個我連水泥都不知是何物的年齡,黃土夯實的澇池卻從沒漏過水。
近年來,蘋果、花椒、養殖等主導產業紛紛崛起,加之西部大開發國家政策的不斷傾斜,人居環境的變化,各個村莊都通上了自來水,田間地頭多了蓄水窖,修了甘露工程,滿足了旱季灌溉的需要,耕牛牲畜也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記憶,澇池也改變了數千年來水澇了才有池的規律,成為像我這樣的思鄉人難以改變的記憶,澇池的水在我心中永遠是春夏秋冬,澆得玉穀豐登,果實累累。
這樣寫著,不知是鄰家那個小孩的哭聲打斷了我,抬眼一望不覺已是淩晨一時,電視屏幕也是漆黑一片,屋內什麼聲音也沒有,妻子已睡熟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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