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廣河：長毛的月餅

這些年，每到中秋佳節這一天，母親除了準備一桌豐盛的飯菜之外，還有一道從不或缺的“大菜”，那就是象征著家庭團團圓圓的月餅。

家裏人好像對這道“大菜”並不怎麼感興趣，母親總會慈祥地說：“這月餅好吃，豆沙餡的，都嚐嚐，廣河你也嚐嚐！”可結果總是令她老人家失望，沒有人想吃。父親會打趣地說：“你買這幹啥，年年不都是你自己吃？”是母親買的不好嗎？不是，這都是她從超市裏精挑細選買來的，雖然比不上那報出天價的“黃金月餅”但品質絕對是上乘的。也許今天的生活水平，早已讓人將月餅從美食譜裏淡化出去，而僅存的，隻是節日的象征。但在我童年的記憶裏，月餅可不是想吃就吃的。
小時候，父親一個人在淮北礦上工作，母親則帶著我還有哥哥和姐姐在山東老家種地。當時，我們國家還沒有實行改革開放，對於今天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那時是想都不敢想的。在每家日常的生活中，白麵是舍不得吃的，要留著來親戚時招待客人和過年時油炸丸子。吃的最多的是玉米麵與高粱麵，印象最深的要屬高粱窩頭，顏色紫紫的跟豬肝似地。
每年中秋來臨的時候，月餅是要買的，但不是給自己吃，要留著用來過節走親戚，頂多八月十五這天，一個小孩分上一塊打打牙祭，那都高興的夜裏老睡不著覺。母親一塊也舍不得吃，小孩也懂事，吃完也就不再要了。換了現在，我女兒非跟我鬧不可，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不假！
走親戚有回禮的習俗，母親會把回來的月餅放在櫃子裏，等以後有事時走親戚再用，因為當時錢實在緊張。月餅在哪，小孩是知道的，也不去偷拿，時間長了，也就慢慢淡忘了。有一次我參加地區小學統考，拿了個第一名，一路頂著獎狀回家報喜，母親別提多高興了，說：“咱還有一包月餅沒吃呢，你們分了慶祝、慶祝！”我們興高彩烈地跟著母親擁到櫃子前，看著她把那包月餅拿出來，輕輕放在桌上，將紙漿繩子解掉，打開浸滿油的兩層黃紙。這時，我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隻見月餅上長滿了長長的綠絨絨的毛。
現在，生活好了，月餅已不是令人奢望的美食，母親為什麼堅持每年中秋買月餅呢？也許，她是在暗示，暗示我和家人不要忘記過去的艱苦生活，永遠踏踏實實做人，兢兢業業做事。
作者：安徽省淮北市皖北煤電恒源股份百善礦宣傳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