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浪 ：買 菜

這天，我正休息，又逢趕集的日子，拎著菜籃子，帶著妻子興匆匆來到鎮上的農貿市場買菜。在轉角處遇見一位老頭蓬頭蓑麵，半蹲在他的菜攤前，不修邊幅，拉扯著一件領口舊得磨得發亮的襯衣，背簍旁放著一把漆黑的拐杖，時不時的還傳出一兩聲咳嗽聲。

妻子走了過去，問道：“絲瓜多少錢一斤。”

“一塊五一斤”老農回答道，看上去卻顯然有些吃力的樣子。

“你看你這絲瓜鄢不拉基的，還要那些貴啊，八毛賣不”

“我們農村人也不容易，這絲瓜是昨天才摘的，你看著太陽這麼大，還要挑這麼遠的路，也就是掙個下力（體力勞動）錢。”
“那就一塊怎麼樣，可不能再添了，”妻子胸有成竹的討價還價。

“我這就是賣價，你看別人都是賣的兩塊一斤，我這是自家種的，所以要便宜一些。”老農話還沒有說完又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妻子還想要殺價，我一把拉過妻子說：“好吧，一塊五就一塊五，來兩斤。”

妻子沒有把自己多年來買菜砍價的本事表現出來，自然就不依了。回礦的路上跟我板起了臉：“你還以為你是什麼大款嗎，你一個月那點工資，還要精打細算的省了又省的，你說我容易嗎。”

我拉著妻子的手說，我的童年在農村渡過的，家中子妹又多，家庭十分貧窮，後來達竹公司在渡市開辦了白臘坪煤礦，我們一家人就靠種菜為生，每年父母為給我們子妹攢夠學費，起早貪黑，風裏來雨裏去，頂烈日、冒寒風，忙碌在田間地頭，精心培育蔬菜，蔬菜豐收的時刻，又起早貪黑把蔬菜挑到礦上去賣，我們幾個懂事的孩子也經常跟著大人一起種菜、賣菜，不管天寒地凍，還是烈日酷暑從不間斷，直到把我們子妹撫養成人。記得那年冬天清晨，我和母親去賣菜，母親挑著菜，我打著電筒，沿著崎嶇的山路，一步一步艱難的向菜市場走去，突然，母親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摔倒在地，我急忙扶起母親，問她摔傷沒有，隔了一會兒母親說沒有，隻見她挑著菜一拐一瘸地向菜市場走去。賣完菜後，我才發現母親雙手凍得通紅，不時地用手捂住右膝蓋，母親受傷了，在一旁叔叔阿姨急忙將母親送醫院，才知道膝蓋有骨折，經過兩個月的治療，才恢複了健康……

現在我雖然離開了農村，在礦上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日子比以前好了許多，父母年事已高再用不著種菜，看到老頭賣菜的樣子，回想起母親賣菜的時刻，一絲絲酸痛從心裏湧出，一滴滴淚水在眼眶裏徘徊……
妻子聽了我的話，慚愧的低下了頭，將我的手拽得更緊。

作者單位： 達竹白臘坪煤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