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班組我的家——記川煤集團首屆十佳班組長王樹全
剛吃過午飯,王樹全就換好工作服,對妻子蔣興蓮說:“藥放在桌子上的,你晚飯前要按時吃藥,聽到沒有?”妻子邊收拾碗筷,邊說:“知道了,你去吧。要注意安全。”
妻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表示她還清醒。王樹全再次叮囑了一遍,才放心地朝井口走去。
十多年了,王樹全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現為達竹公司小河嘴煤礦掘井一隊三班班長的王樹全,他有個不幸的家庭。1993年7月,好端端的蔣興蓮突然間變了個人兒似的,亂扔家裏的東西,王樹全怎麼拉也拉不住,他被妻子反常的行為嚇呆了。
第二天一大早,嶽父嶽母匆忙從斌郎煤礦趕來。蔣興蓮一雙驚恐的眼睛陌然地看著兩位老人,發出歇斯底裏的叫聲。一歲多的小外孫剛剛蹣跚學步,這個小生命還不明白眼前發生的一切意味著什麼。
經診斷,蔣興蓮得了精神分裂症。26歲的王樹全無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但他恢複平靜後選擇了留下,即當爹又當媽,悉心照料著妻兒。
也就是他,從1996年擔任小河嘴煤礦多個班組班組長以來,創造了5725天零輕傷的記錄。他所在的掘進一隊三班已實現安全生產4564天,創造了達竹班組安全最長周期記錄。
“在薄煤層開采條件下實現15年班組安全,王樹全,創造了達竹安全史上的一個奇跡!”小河嘴煤礦礦長陳小靈說。
是什麼信念支撐著他堅強地走到了現在?做到了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一切呢?
“嘮叨嘴”
1996年,29歲的王樹全到了剛投產不久的小河嘴煤礦,小河嘴井下采掘係統還沒有配套,掘進任務十分繁重。
2000年至今,王樹全擔任掘進一隊不同班組的班長,手下工友經常變換,但人數始終保持在10人左右。
“10工友背後就是10個幸福的家庭。”王樹全覺得人世間最美好的就是一家人能幸福平安地過日子,哪怕是粗茶淡飯。
掘進班組處在煤礦第一線,地質條件複雜,勞動強度大,作業時間長。礦工們為圖省事,很容易違章作業。相互提醒、監督就顯得至關重要。
“他是我見過的最嘮叨的班長。”2008年到礦、40出頭的爆破工孫久元這樣評價王班長。
孫久元是“老江湖”了,先後在新疆、陝西、山西等多個省份幹過煤礦。“在那些礦裏,我們隻管掙錢,很少有人管這管那的。而王班長不一樣,隻要你稍微操作不當,他總會準時出現在你麵前,嘮叨你,直到你改正為止。”
“你這樣累不累,這樣嘮叨我?我也不是細娃兒!”有次,自尊心極強的孫久元和王班長頂撞起來。
可有件事改變了他的看法。2008年5月,在打1212機巷與風巷聯絡巷時,孫久元正在出矸,他想早點完工,就往 “簸箕”裏多盛了幾塊矸石。王樹全不客氣了:“喊你不要裝滿,你偏偏要裝這麼多,快倒幾塊出來!”
孫久元白了他一眼:“不就多裝了幾塊嗎?我端得動。”內心直犯嘀咕:“庇話比文化多,婆婆嘴!”正在這時,一大塊矸石從偏斜的簸箕裏掉下來,不偏不斜地落在了他腳尖前麵,“隻差一顆米,就砸到腳尖了。”孫久元現在都還心有餘悸,“真砸到腳尖,少說也要縫幾針,還可能要拄拐拐。”
從那以後,孫久元再不嫌班長嘮叨了,一上掘進磧頭,都會按章操作,一次違章都沒有發生過。
“就憑著這張嘮叨嘴,我們班可以說是縫針穿線都沒有一個。”已經是班組群監員的孫久元幹起了和班長一樣的“嘮叨活”。
“井下噪聲大,有時光吼聽不見,他就親自跑到你麵前來大聲喊話,直到你聽到為止。他聲音經常被喊破。”孫久元現在領會到了“嘮叨”的不容易。
剛開始的時候,王樹全隻管嘮叨,不怎麼注意工友情緒,後來他慢慢總結方法,盡量讓工友們樂意接受。出井時,他有意識地和被嘮叨的工友走到一起,溝通交流,化解情緒。
“隻要一上班,就嘮叨,不嘮叨,就不習慣。”王樹全取笑自己得了“嘮叨病”,“現在要手指口述,要搞安全精細化,兄弟夥們文化水平有限,要求又這麼高,還得繼續嘮叨下去,不然跟不上形勢!”
王樹全要把“嘮叨”進行到底。
“尖刀班”
一提到三班,掘進一隊隊長劉學現疼愛有加:“那可是礦裏出了名的‘尖刀班。’”
2006年施工的-121延伸巷回風巷下山工程是王樹全記憶當中最艱苦的工程之一。該項工程事關小河嘴煤礦今後10餘年的采掘接替,是當年礦裏的“一號工程”。
巷頂就是明月江,嘩啦嘩啦的浸水從巷頂直瀉而下, “那種環境下,也顧不得什麼文明了,基本上都是光著身子幹。”劉隊長看得心酸,向礦裏反映了情況,礦裏專門為每個工友發了條紅色短褲。那一片片紅色在雨巷裏流動著,緊貼在黑色的雄性肌體上,厚重而奔放,猶如一幅激情的雕塑。
礦裏緊急調來兩台抽水泵抽水,才使巷道能夠勉強施工。隨著工程的推進,巷道急傾斜達到45度以上。地熱溫度也竄到了40多度,令人窒息。
王樹全和工友們就是在淋水、地熱和急傾斜的艱苦環境裏鏖戰7個月,成功拿下“一號工程”,他所承擔的磧頭被達竹公司評為質量信得過單進磧頭。
2008年3月,施工121采區-200下山,總進尺達1300多米,礦裏要求在5個月內貫通。時間緊,工程任務重,這在小河嘴煤礦掘進史上實屬罕見。
任務落到了王樹全和另外兩個班組上。“是塊鐵也要啃下來!”王樹全卯足了勁,和副班長彭德強一道,在劉隊長麵前立下了誓言。
王樹全把妻子送到了嶽母家裏,全力以赴投入到掘進工程中。
三個兄弟班組團結作戰,開展了“比出勤、比安全、比進尺、比質量、比效益”的五比競賽活動,工程提前10天貫通,累計進尺1320米,超額完成了任務。而拿下頭籌的掘進三班,進尺達到了518米,比另兩個班組多掘進100多米。
“再艱苦的掘進工程交給王樹全,我們都放心。”劉學現十分看重他的“尖刀班”。
“好當家”
“我到三班四年了,總共才和班長一起吃了四頓飯。”群監員孫久元掰著指拇數了數,“每次吃飯都是年終獲得先進班組後,王班長才召集大家一起打個平夥。”
王樹全酒量不行,但每年團圓的時候,他都喝得爛醉。“辛苦一年,看著十個兄弟夥都健健康康的,我打心眼兒裏高興呀,喝!”兄弟夥們也激情高漲,一醉方休。
凡是和王樹全一起打掘進的工友,都這樣評價他:“他技術好,處事公,帳目清楚,不欺心,不偏心,是我們的好當家。”
掙就要掙明白錢。王樹全在班組裏推行了崗位技術評分計分製,量化考核,日清日畢,工友們自己都能根據當天進尺、工程質量、安全狀況、材料消耗估算出一天的收入。十多年來,他所帶的班組從沒有因分配而鬧矛盾。大家心裏亮堂,都服他,信他。
三班職工每個月都要比其它班組高出300—400元。高收入從何而來?
掘進關鍵技術是打眼、放炮,這裏麵有句行話:“打眼看角度,放炮講藥量”。角度不好,就會影響進度、質量,巷道不成型;放炮裝藥量控製不好,不但影響成型,還會抬高成本。
在一般人眼裏,隻要有一身力氣,就能當掘進工。王樹全從不這樣認為,他喜歡欣賞自己打出的巷道,“我不懂什麼藝術,但打出的巷道,要自己看著舒服,美觀。”三班打眼放炮的技術是掌握得最好的,嚴格做到了“五線管理”,即中線一條線,管線一條線,風筒吊掛一條線,軌道鋪設一條線。
“三班施工的巷道100%是優良品,巷道成型好,不返工,成本控製也好,收入當然就上去了。”黨支部書記江玉洪為此感到“煩惱”:“每個月都有職工提出申請要到三班,大家都想去,怎麼可能呢?我得多做好多思想引導工作。”
王樹全心細,班前會上,他在對當天的工作進行細化分工後,每道環節、每道工序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項,他都反複交待。
下班後,他總是走在最後:“要確認一下還有沒有什麼隱患,能及時處理的就處理好,實在處理不完的,我好向接班的班長交待清楚。這樣,我睡覺才睡得安穩。”
2010年度,掘進一隊在九個班組裏開展了月度明星班組長奪紅旗比賽,王樹全當仁不讓,連奪8麵紅旗。他的徒弟趙海柱所帶的班組緊隨其後,勇奪3麵紅旗,上演了一出師徒奪旗大戲。
在礦裏開展的季度“安全明星”評比中,三班的兄弟夥們也極為“長臉”,2010年度,先後有20多人次登上“安全明星”光榮榜,3人獲得了“金牌員工”稱號。
“真漢子”
1月11日,川煤集團2011工作會在成都總部召開。王樹全和另外九名川煤集團“十佳”班組長成為大會上最耀眼的明星,獲得了6萬川煤人的最高禮遇。
現代化的成都車水馬龍、流光溢彩,他想去看看武候祠,去看看都江堰,他想要是能把妻子接到成都來看看,她肯定開心。
可他沒有時間欣賞都市美景。會議一結束,他就買了回程車票,趕回到妻子身邊。
妻子病情最嚴重的時候,經常離家出走,胡言亂語。曾經有段時間他扛不住了,有朋友勸他:“離開她吧,她會拖累你一輩子的,沒有誰指責你的。”
一邊是需要照料的結發妻子,一邊是嗷嗷待哺的兒子,這個巴山漢子,最終選擇了和妻兒相濡以沫。十多年的堅守,認識或不認識的都對他豎起大拇指:“是個真男人,是個真漢子!”
“我不能在妻子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她。”十多年的悉心照料,妻子的病情慢慢好轉,“隻要堅持用藥,控製好病情,不複發,我就高興了。”
王樹全清貧一生,他至今還租著礦裏的廉租房,吃飯用的桌子都是靠兩張凳子拚起來。
“這次川煤集團重獎我20000元,象中了個大獎一樣。我準備把它存起來,給妻子好好治病。”這筆錢對他來說可以說是雪中送炭。
蔣興蓮現在已經能做一些簡單的家務活了。兒子也已經長大成人,在重慶維材廠找到了一份工作。兒子常打電話回來:“爸爸,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太累了,你把我帶大不容易,等我掙了錢,我一定把你接到重慶,去看看解放碑、朝天門。”
在王樹全心裏,掘進一隊三班是他的“大家”,妻子和孩子是他的“小家”:“‘大家’安全了,‘小家’才幸福,我希望兩個家都平安、幸福、快樂!”
他想一直幹下去:“白國周帶的班組安全了20多年,我現在44歲,如果身體允許,我想幹到退休,到那時,我也能實現這個記錄。”
他嘿嘿一笑,深邃的眼神穿過小河嘴煤礦背後的巍巍板凳山,充滿了溫情和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