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感覺真好
古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我的女兒都快滿一歲了,她遠在湖南老家的爺爺奶奶卻自滿月之後還未曾謀麵,天天在電話裏念叨,是該帶她回去看看了,不然也要背上不孝的名聲。於是趁著國慶短暫的假期,小兩口收拾好最貴重的禮物-----他們的乖孫女,就一路風塵的往老家出發。
經過兩天旅途的勞頓,汽車終於在姑姑的家門前停下,司機剛打開車門,爸爸就一個箭步跨上車,將女兒從我懷中搶走,睡夢中的女兒這時也睜開雙眼,爽快地拋給父親一個媚笑,老婆在一旁就詫異了,“誒,平時在家很認生的女兒這時候怎麼這麼乖了?”姑姑在一旁笑嗬嗬地說道:“許是血緣的緣故吧!”
到家的時候天已晚,家裏的貓啊、狗啊一齊出來迎接,雞群也“咯咯”叫個不停,對母親忽視它們的喂食而眼裏隻有孫女的行為表示反感,也夾雜著對小主人回家的歡迎。爸爸早已燃放起了鞭炮,鞭炮聲響徹整個村子,女兒乖張又不懂地感受著眼前迎接她的隆重。
房子在原來的基礎上又有了點新的變化,我和弟弟寄回家的錢,爸爸把它變成了外牆上白白的瓷磚以及三樓簡單的裝潢,“隻能裝一點算一點慢慢來了”父親的話裏有些許無奈也暗含對於明天的希望,他相信兄弟倆的努力,屋子最終建好始終是早晚的事,夜色中我遞給父親一支煙,幫他在黑暗中把希望點燃。
晚上和剛上初中的侄兒在母親歡快的哼著小調製作的我最喜歡的菜肴中微醉,然後借著手電筒的亮光在父親為我準備的熱水中美美地洗了個澡,然後抱著小兒,偎著老婆,在一片寂靜中沉沉睡去,睡夢中,是我喜歡的兒時大木床的草香的味道。淩晨三四點,天下起小雨,起床給小兒端尿,山風從未裝玻璃的窗戶中魚貫而入,門前一棵勁鬆突兀的直立,遠處綿延的山川隱約在夜色中起伏,好一副濃墨重彩的水墨山水,頓覺心神空靈,旅途的顛簸早被這寧靜的山鄉寧靜的夜晚一點點撫平。
湘西姑娘宋祖英的一首《小背簍》紅徹大江南北,而母親也把早就洗得幹幹淨淨的小背簍拿了出來,一大清早就背著她洗衣做飯、走村串戶,毫不掩飾她發自內心的歡喜,這背簍背過我、背過弟,而現在女兒在背簍中也是一臉的驚奇、喜愛,她雀躍的每一次頓足、她小手的每一次拍打,都讓母親一次次地滿足,一背簍的滿足。
回家的幾天,幾家親戚輪流坐莊,趁著農閑,享受這難得的天倫之樂,女兒在他們手中捧著,一個接一個排著隊爭著和她逗樂,她也毫不客氣,吃著姑婆喂的雞蛋,又和大伯一起去山上放牛,父親隻好笑著在一旁靜靜地等。本沒想到會回家的大哥,也因了嶽父過世的緣故趕回老家,於是,回家的幾天,他就成了我的禦用司機,每天和老婆、孩子被他從這裏載到那裏,呼吸著山村清新的空氣,心情愉悅到了極點,兄弟兩個用土家人特有的方式喝著自釀的包穀酒,談著各自的工作、生活以及對家族發展的建議,而父親、大伯、姑姑一幫人則坐在一旁靜靜地聽,不時也插上兩句,兄弟倆才感覺幾年不見,我們已然成為家裏的核心,成為長輩的依靠,看著他們日漸生出的白發,明白了肩頭那份沉沉的責任。
三嬸從遙遠的廣東打電話回家,訴說著三伯的不幸堂弟的不走運以及對我女兒湘憶的思念,手機在母親、姑姑、我和老婆之間傳遞,說不完的話,不盡的安慰還是掩飾不盡三嬸流不完的辛酸的淚,老婆給三嬸發去女兒的近照,母親、姑姑用清涼的井水衝洗眼眶裏快要溢出的淚,我則在心裏暗暗思忖,回去之後還是要多給堂弟一些建議、一些關心,讓曾經轟動山鄉的大學三兄弟都要揚眉吐氣。
很快就要回四川上班,大家都是不舍,父母要帶孫女的想法還是被老婆理智的拒絕,農村的事情那麼多,家裏幾頭兩百多斤的豬,還有地裏田間的農活,以及等待裝潢的為弟弟結婚準備的新居需人打理,我不顧老婆的反對帶上了母親為我準備的家裏的最後一塊臘肉和大嬸勾著90度的腰杆在山上為我撿來的板栗,我說這不是旅途的負擔而是長輩的一份厚厚的情誼,能多帶一些就多帶一些,而我們給父母、給父母姑伯的幾張“紅皮皮”,也隻能聊表心意,隻能期望,長輩都保重身體,晚輩事業上都要努力。
離去的路上,家鄉漫山遍野的柑橘紅紅的掛於枝頭為我送行,兒時常常玩耍的溪流對我的思念與囑托,清澈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