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那排樹
操場上,那排樹
工作特別疲憊的時候,偶爾會去操場上踱步。
尚未來得及綠化的操場,一溜溜的黃,土黃,路麵上多少有點高低不平。老早以前是一排窯洞,拆了後的地基不太幹淨。石頭、瓦礫的棱角會微微地浮出地麵,使人想起這裏的過去。
學校是第三次搬遷了,以前是一家地質勘探隊的院子,雖在郊區,環境倒也優雅,用一句時髦的話說,適宜人居。掰掰指頭,遷移至此也十八個年頭了。
有一幫生龍活虎的小夥子學生,和出出進進參加培訓的職工,人氣比起當年,是旺了許多。
林蔭道上枝繁葉茂的大樹,到秋天的時候噴薄出耀眼的金黃,給清雅的校園帶來心曠神怡的呼吸。
辦公樓的廣場,低低的草坪一年到頭都在竊竊私語,引來鳥兒多情的盤旋。
操場,獨獨是暗自的蒼涼,被冷落在校園的一角。
那一年,我是他們的班主任。很執著地愛著自己的崗位,和41名中的每一個學生。
那一年,我是半路改行後,初為人師。他們,是我的第一屆學生。以生命來記載。
那一年,他們是在經過激烈的選拔之後,我們,相聚在了小小的教室。
教室,被學校專門安排在了培訓班大院,背後就是操場。之所以遠離教學區,圖的就是幽靜。
確切的說,從一開始,他們就被偏寵,為的是不負眾望。
期望,來自委派單位、來自礦區、來自用心良苦的學校。
記得剛入學時那個小男生一臉的稚嫩,記得“小寶貝蛋”晚自習和同桌竊竊私語時探頭探腦張望的神情;
記得領著小夥子去衛生所看病的片段,和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我每逢晚查宿時害怕遭遇尷尬的擔憂;
記得教師節晚上全班發給我的祝福短信,四年過去了,還保存在我的手機裏;
記得汶川地震捐款儀式上,第一次發現他們是如此的懂事和莊嚴,分明是含了“舍我其誰”的果敢;
記得全年0曠課、0違紀的管理奇跡。
更記得,我們親手栽下的那一排樹。如今,在操場的牆根底下,相隔丈把遠,瘦瘦的打著招呼。
記得當時,全班出動。三月的太陽,不毒。曬在頭頂,暈起了一團水霧。小夥子們自行分工,挖坑、栽樹、掩埋。
隻見方方正正 一米 見方的樹坑,不一會就露出了冒著熱汗的腦袋。
有人的手磨出了血泡,有人還在呼哧呼哧的掄著手裏的鐵鍬,有人跑來跑去,送水;也有人,在坑邊,給大家講著冷笑話。
記憶仿佛是昨天。而今的他們,已然是澄合鐵運戰線上成長起來的一群男子漢。相隔的不遠不近,再見到卻並不容易。
路上會忽然遇見,那個小男生高的我幾乎認不出來了;
路上會忽然有一聲“雷老師好”的問候暖暖的傳來,抬眼望去,四月的柳枝已是婆娑起舞;
有人大專畢業了,有人結婚成家了,有人被評為先進了,有人在全局參加競選了……
關於他們的故事,我知道的並不多,可是他們的故事,我相信會越來越精彩……
操場上,那排樹,使我常常想起他們;
操場上,那排樹,使我看見了他們;
有風有雨,有晴有陰,然而,樹,長大了……
(謹以此文,獻給2008年,和我一起走過汶川地震的每一個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