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不肯將息
夜已深,不肯將息
夜已深,不肯將息,因為,想看書。仿佛普魯斯特每晚離不開母親的親吻一般,我離不開書的滋養。身邊置滿了書,所以臨睡前真的還會麵臨糾結,不知道該看哪一本。每天都很忙,忙的沒有足夠的時間從容看書。
每一個夜晚,希望自己可以昏睡過去,哪怕外麵天崩地裂;每一個清晨,希望自己可以睡到自然醒,沒有那麼多的負擔和責任的催逼。
每一天,都會心生期待,可以從容的登台,華麗的謝幕,在十八般武藝中,風生水起。
而那些並不奢侈的計劃,每天都以流產的方式消失在生命中……
夜已深,不肯將息。大段大段的場景如影片一樣,在躺下去的瞬間奔湧上來,也許,在文字中行走的靈魂,它就適合夜晚出現,如鬼魅一般,隨手被抓。
五月,最好的詮釋是“葳蕤”二字。
憶起母校的五月,滿了撲鼻的花香,傍晚林蔭道上三三兩兩的少男少女逐漸多了起來,在樹與草的距離間遊爍;草坪上的女孩子,滿臉的癡然和迷藏。是初夏了,卻分明是春的情懷!
女生宿舍樓下的花廊是最美的去處。我卻始終沒有遇到執手之人。
至今都不知道那紫色的花叫什麼,在我的心裏,它始終叫“紫嫣”。如女子一般,纏纏繞繞在石柱上、樹藤旁,罩起一層紫色的煙霧,凝結著雲霞的憂愁。夕陽落山了,蜿蜒的花廊鮮美如畫,那綠,能凝成滴;那粉,可曾驚露?那走來走去的女子,尋找什麼呢?
那個長廊裏有過一個翹首等待的人,不願稱他男孩,是覺得他的滄桑,過早逍遁了十九歲的陽光。還記得被女友指責“狠心”,其實是對忠誠執意的堅持。“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很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學會敷衍和隨俗。
在孤獨的堅持裏,兀自等待可以依靠的臂膀。
草地上的吉他聲沒有哀傷,也並不歡快。那個帥氣的少年不僅會彈琴,還寫的一手好字畫。可是那個時候,就聽說了被拍賣的愛情,所謂的“才子”,以愛情為誘餌,覓得功成名就的背景,是捷徑也是門路,但這樣的故事令我到現在還是忍不住地嘔吐。
廣播室裏的師兄常常會緊蹙眉頭,一首首詩裹夾著黃土高坡的風沙,在熏嗆中彌漫進了我“少年不識愁滋味”的眼。我的歎息一天天多了起來,令編輯部的學長們百思不得其解,眼前這個笑起來如銀鈴的小姑娘怎麼像換了個人?
編輯部的故事有著寧夏師兄的倜儻和深邃。值班總是我和他搭伴,兩人編稿子時頭也不抬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話,也會使我恍惚一陣,歎自己的稚嫩!
看不懂對麵的兄長,高中班師兄師姐們的故事也會具像成一頁頁“高擎你愛情的旗幟”的詩行,大搖大擺躺在投稿箱裏等我開箱。倒是師兄火眼金睛,分明看出了那個懷春的女子是誰,卻能不做聲深沉到若無其事。再排下去的詩行漸漸有了牽掛,牽掛落在村頭的古井和白發的娘。
生命中第一次體驗刻骨銘心的別離是和畢業的師兄天各一方。19路公共汽車旋起的灰塵讓我看見人生的無奈。他已成年,我還懵懂,不懂得愛情,不懂得男女、不懂得的太多。隻會流淚,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的不舍。再也看不見那些看不懂的詩了,再也看不見那個風衣飄飄愛唱歌的師兄了……
師兄很淡然,在我眼裏。可他分明深情,在詩行裏。
我記得他的詩,時至今日。我逃避詩 ,是因為他的詩,可以湮出無數的淚……
不知道坐在車上的他後來是否回頭。
夕陽、黃塵、車站、那一刻,我想起了瓊瑤……
還記得好幾個兄長,不知為什麼,那時的我,頗有“外交緣”。跨專業、跨年級的人,都喜歡我。也許是每天校園廣播裏那個常常出現的名字被灌足了耳音,也許是小小的我總妄想跨出青柿子的生澀。
青春是枚青橄欖,躺在記憶的河裏兀自萎縮……
(他不是我青春的主角,甚至,我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追述。每個人都是一隻鳥,有著自己飛翔的方向,候鳥和留鳥,也會有相遇的瞬間……)
夜已深,不肯將息。是常常想起那個喜歡足球的少年,看我路過,悄悄踢著足球就尾隨我出了校門。白眼翻過去,“嬉皮笑臉”曰:“我是保護你的”,他身後,是通燦的陽光,白花花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