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建散文：秦淮河畔思古今

朱自清那篇《漿聲燈影響裏的秦淮河》，在我的心中一直是個秘密，秦淮河的美豔，秦淮河的風情，緊緊地牽係著我，據說秦淮河的美景在夜晚，我隨著遊人的腳步，踏著晚風走在秦淮河的岸邊，在那迷人的夜色，燈火璀璨的河麵，我仿佛看到了秦淮女子或癡或美的麵容，她們顧盼流目，她們是秦淮的重要角色，這些才女烈女身上流傳著怎樣的動人的故事,讓人們不斷追思懷想。
　　千年秦淮河，十裏的風月場，秦淮河是風月的代名詞，是富人子弟尋歡作樂的場所。曾何幾時，這裏青樓林立，佳人雲集。青絲縹緲，浪漫的文人墨客，在這裏縱情姿意，展示自己的才華，與那些歌伎舞女，調情狎戲，飲酒作樂.。
　　六朝金粉起煙雨，曆史悠悠秦淮河，曆史是秦淮河的養料，曆史成就了秦淮河，濃妝豔麗的秦淮河，如果沒有曆史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一千多年來，秦淮河名聲遠播，流芳千古，至今聲譽不減，這不僅是它具有厚重的曆史底蘊，而且具有豐富的文化內含。她它載著許多人文的氣息,被曆代文人們所咀嚼和吟誦。秦淮風情如詩、如夢、如歌、如幻，吸引著大批的遊人流連忘返，尋覓佳人歌伎的麗容姿貌及她們生活的軌跡。
　　秦淮河古稱淮水，流經南京市區，相傳是當年秦始皇登基之後，發現東方霧氣上升，霞光萬道，紫氣茫茫，想必是這裏要出帝王將相，危及自已一世的基業，便命人鑿通方山引入淮水，以此斬斷龍脈地氣，秦淮河橫貫南京城東，故名秦淮河。秦淮河是南京的護城河。流經夫子廟地段是當年秦淮河最為繁華的地區，這裏有烏衣巷，湄香樓，江南貢院、朝天宮，酒樓林立、店鋪密布，香車寶馬不斷，那美輪美奐的畫舫在河中來往穿梭著，青樓豔女引吭高歌，笙竹絲弦，繚繞入耳，好一派鰵華熱鬧的景象。那些達官貴人，富豪鄉紳，紈絝子弟們，雲集這裏，飲酒喝茶，吟詩作畫，他們千金一擲買歌唱，門掩紅塵賞玉色，博得風塵女子嫣然一笑。
　　明朝時代，是十裏秦淮河最為鼎盛時期，明太祖曾下令元宵節間在秦淮河兩岸燃放燈火萬盞，此時的秦淮河，華燈璀燦，畫舫流動，金粉樓台，鱗次櫛比，真是華燈齊放照嬋娟,青絲如雲映淩波，呈現出一派豔麗無比的色彩。詩人周邦彥說：金陵帝王洲，江南佳麗地。秦淮水是胭脂浸泡而成的，在這繁華富麗喧囂，笙歌繚繞的地方，顯得一派歌舞升平，國泰民安。
　　江南自古多才俊，秀水青山育紅顏。生活在這裏的一代名妓們技壓群芳，出生煙花風流地，閱盡人間悲歡情，她們聰明伶俐，才藝俱佳超倫，她們度盡劫波聊殘生，悲情斷望秦淮河，玉麵花容的肌膚曾令無數才子驚奇感歎，趨之若鶩。這裏留也下了無數風塵女子的粉影淚腮。最負盛名的是秦淮八豔，她們不僅有天姿的容貌，而且才藝雙全，能即興吟唱詩詞，一板一眼，一顰一笑，令人蕩氣回腸，纖纖玉手，操琴如珠玉落盤，潑墨作畫，叫人拍案叫絕。這些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名妓們，雖寄人離下，淪落風塵，她們出汙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賣藝不易身，她們鍾情自己心愛的男人，把真正的愛情當作自己命運的歸宿。披閱秦淮名媛們的足跡，雖身居青樓之地，她們大多與古代中國的政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擔子同樣也落在了這些風塵女子柔弱的肩上，她們的才藝和天然的卓姿與金戈鐵馬合成動人的交響曲。君不見俠肝義膽的李香君不畏強權壓製，不為金錢利誘，怒斥奸黨賣國求榮，她拒絕榮華富貴不嫁娶，苦苦地等著心上的戀人侯方域抗清歸來與之團聚，望天長歎，夫不歸，縱情悲戚戚，亂世名妓，柔腸俠骨的她最後是奄奄而死。衝冠一怒為紅顏，爭得娥眉匹馬還的陳園園是中國曆史上一個關鍵角色，陳園園聲甲天下之色，色甲天下侖，能引江山易主，地覆天翻，帝星殞落，霸王為僧，生靈塗炭，傾國傾城，當世梟雄吳三桂，為之博命，當李自成打進北京，崇貞帝吊死景山，明王朝傾刻土崩瓦解之時，駐守山海關的吳三桂得知李自成的部下侮辱自己的愛妾，他惱羞成怒發衝冠，不顧一切開關引來清軍，把李自成的義軍打得落花流水，棄京而逃，吳三桂受封清廷，攜陳園園西征雲南，演繹了一曲紅顏多為男爭寵，不知由她轉乾坤的神奇而悲情的故事。不信美女終命薄，自古俠女出英雄。民國俠女小風仙與蔡鍔將軍一見鍾情，深深理解蔡鍔的“為救共和，護國反袁，為四萬萬同胞爭人格”的理念，更加敬重蔡的為人和品德，並協助起革命，在小風仙的幫助下蔡鍔衝出重圍得以脫險。轉赴雲南開展護國戰爭，打響了反袁的第一槍，破滅了袁世凱的皇帝夢，後來蔡鍔將軍積勞成疾而去，小風仙痛不欲生，決心隨將軍而去，紅粉永此飄零。還有清末民初的賽金花，用自己的美豔，勸說八國聯軍的德國人，在北京不要大肆燒殺搶擄，留下了可歌哥泣的動人故事。雖為風塵紅顏女，卻能身先士卒禦敵國，盡管手段不同，與賣國求榮，割地賠款的慈喜相比，兩者心靈誰最美，從中可見。林語堂先生感動地為之撰文，“一個是朝廷之上，一個是民間妓女，一個是賣國，一個是賣身，一個可恨，一個可憐。從這些青樓女子身上，我們看到無論你是處在哪個位置上的中國人，拳拳的愛國之心都沒有泯滅，並非像杜牧老先生描述的那樣，不是所有的商女都忘記亡國的仇恨。曆史的洪流滾滾向前，世間是非難以評說，無論你視野多麼寬廣，無論站在何等的高度，無論你對這些青樓女子有怎樣的看法，她們身上人生的亮點，她們光彩奪目的一麵，你終不會戴著變色眼鏡妄加評說。鉛華洗盡金粉去，物事己去兩茫茫，秦淮河呀!搖晃著六朝古都的濃豔往事,漿聲燈影連十裏的秦淮河,曾經是歌女花船戲濁波的河流，它是一條情生情滅的河流,是一條讓人陷入迷醉的河流,是一條讓人猛生遐想的河流。
　　如今的秦淮河是風情別致助人興,盛世清明逐濁波,秦淮河依然是波光瀲灩，畫舫擺動，遊人如織，燈火如海，那漿聲燈影裏的秦淮河，沒有了往日的浮躁，沒有了狎妓作樂的淫笑，這裏變為南京城裏的一道耀眼的風景，也是人們懷古憑吊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