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元散文：韓橋礦懷舊

因畫水彩畫收集素材需要，一個早春的下午我在慘淡的斜陽下來到了韓橋煤礦。
　　早就知道韓橋礦關井已經有幾個年頭，對於礦區的現狀我是不敢有太高的期望，但現實的衰敗與我印象中的韓橋礦反差之大，還是讓我震撼，讓我傷感……破舊的絞車房門窗都被堵上，所有的玻璃都殘缺不全；往日繁忙的井口如今安靜得讓人窒息，幾縷殘陽從破敗的窗口射到對麵的牆壁上，留下灰暗的斑駁；蓬頭垢麵的辦公樓難辨舊容，門前的的草坪落滿了枯枝敗葉；鏽蝕的鐵軌在枯草中露出幾段筆直；高聳的井架在寒風中屹立，傾訴著風燭殘年的悲壯。隻有幾塊新立的寫著“韓橋煤礦工業遺存”的石碑在蒼白地向來人述說著當年的輝煌……
　　一股悲涼從心底襲來，往日偉岸的韓橋礦從我的記憶中深處緩緩地走來……
　　我從來都不曾是韓橋礦的一員，但是作為老賈汪人，在過去的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曆史中是揮之不去，欲忘還休的。沒有煤礦就沒有賈汪，沒有韓橋礦就沒有今天賈汪的規模。從清末到本世紀初，韓橋礦對於賈汪的影響是無與倫比的、無法替代的。小的時候，韓橋礦的氣場在賈汪可謂如日中天，洗澡可以跑到韓橋礦去蹭澡，人家是大礦，還在乎你幾個小屁孩來沾光；再大一點兒，礦裏組織“高產”，就讓我們這些初中生去支援，我們這些免費的“童工”還很情願，那叫“接受工人階級的再教育”；燒煤，隻要是礦務局係統的，都可以到韓橋礦來拉；大有一種胸懷若穀，海納百川的氣度。有什麼活動，比如籃球比賽，隻要韓橋礦參加，別的單位就是來爭亞軍的；有什麼市政建設，都要找韓橋礦商量。那時的感覺韓橋礦可是賈汪的支柱，賈汪的靠山。也難怪，那時的賈汪才多大，韓橋礦可是擁有上萬人的超大型企業。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百日紅”搞得風生水起，韓橋礦的知名度空前顯赫。“學大慶，趕韓橋”的口號在全國也是名噪一時，以至於韓橋礦的領導被直接提拔為主政江蘇省的燃料化工產業。
煤礦工人在其它地方可能並不是多麼讓人羨慕的職業，在賈汪可就大不一樣。你在哪兒工作？韓橋礦的。後音往往是上揚的，回答裏充滿自豪和張揚。不少人在表述某人是礦工時，前麵經常帶一個“大”，稱之為“大礦工”。以韓橋礦為依托，在賈汪先後又派生出礦醫院、礦校、煤幹校、農林廠、化工廠、二機廠……它對賈汪的影響可謂無處不在，說韓橋礦是賈汪的半壁江山，那是人家的謙虛。
　　資源枯竭是個世界性的問題，不可逆轉。曾經創造了無數輝煌的韓橋礦終於無可奈何地謝幕了，在人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它就匆匆匆而去，不管你是多麼惋惜和不舍。可喜的是如今的賈汪並沒有“因煤而困”，而是抓住機遇，闖出了一條生路。非煤產業發展迅猛，綜合實力空前強盛，昨天是“一枝獨秀”，今天是“百花爭豔”，明天定將是“萬紫千紅”。
　　舉目望去，“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一幢幢新建的大樓拔地而起，正從各個方向蠶食著韓橋礦這塊昔日的熱土，賈汪也正在著手準備將韓橋礦百年礦區申報為礦山公園。相信在不久以後，再想到這兒追思遺夢，隻能從曬太陽的退休工人的絮叨中去尋覓了……

　　(作者單位：徐州礦務集團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