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金寨散文：樸實的山藥蛋

樸實的山藥蛋

　　去年冬在市場上意外地發現有賣山藥苓子的，這個灰不溜秋、硬邦邦、羊屎蛋子似的小食品，小時曾眼饞它香糯、帶著股淡淡草藥味兒的滋味，五分錢一杯卻難得享受。沒想到在心底竟留下這麼深的印象，看見它口中就湧出一股饞涎，二話沒說就買了一斤，打算如法炮製煮了吃。到家後，因故沒馬上煮，轉眼就忘了，一忘就是幾個月。一起買的又粗又長的山藥很嬌嫩，稍不留神就斷成幾截，不幾天就爛得不能吃。
　　到了今春二月底，收拾廢品時才發現它們還擠在紙袋裏，有的已發了芽兒，卻沒一個爛的。剛好妻帶回一個花盆，我從山上挖了些土，挑出肥實、芽兒壯的，將它們種在花盆裏。妻也種過些花的，都不茂盛，從不現欣欣向榮的景象。我這麼做沒其它意思，就想看看這個小蛋蛋發的是什麼樣的芽兒，開的什麼花，它們是結在枝上還是像山藥一樣生長在土裏，也想看看結出這些蛋蛋的是樹還是藤，並不特意地侍弄。
　　但這頑強的小生命，過了沒幾天就從土裏拱出尖嫩的略紅的嫩芽兒，不久就像絲瓜似的伸出長長的觸手，向前探，遇到什麼就纏住什麼，伸到哪兒，哪兒就長出綠葉。沒有可纏的物品就幾條蔓兒互相糾纏在一起，架空了軀體繼續向前探尋，竟綠茵茵的覆蓋了整個花盆。不是藤更不是樹，而是紅薯似的蔓兒。由於自身的沉重，蔓條實在承受不住了才垂下蔓兒葉兒，綠瀑似的潑下來，給人一種悲壯之感。在這個不足三十公分的小花盆裏不用說是結不出一米多長的山藥，連那羊屎蛋蛋樣的山藥苓子能否結得出也值得懷疑。客人見了倒十分稀奇，驚異地問這是什麼花兒，這麼漂亮？
　　它並不是花，樸實得連野外的小草都不如。野外風雨中的小草都不甘寂寞，開出或大或小或豔或香的花兒，招引蜂兒蝶兒圍著飛舞。它並不開花，葉子也沒特殊的地方，在野外任何人都不會注意它。過了些時候，在葉梗處不張不揚地結出了許多灰不溜秋的小蛋蛋，還原了它們最初的模樣。這些樸實無華的小東西，說它像羊屎蛋蛋還有些過了，羊屎蛋蛋還大小一致，外麵光潤；它們卻十分粗糙，形狀不一，大小不一，隻能用醜陋這個詞來形容。
　　然而它們的一生卻無比的頑強，在供著暖的房間裏捂了一冬沒爛，在沒有施過肥的花盆裏，隻靠點點清水，就孕育出了果實。無論它能不能結出山藥，我都應該費點兒筆墨，為它作記，以示紀念。
　　妻揀拾著山藥苓子問我，是扔了還是怎麼著，我毫不猶豫地說，扔了幹啥，到時候還種。再種時就不隻是為了看它發的什麼芽兒，開的什麼花兒，也不隻是看它們是藤還是蔓兒了。為了什麼，我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