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濤:修剪的愛

　　修剪的愛

　　明媚的夏天如約而至。然而，綠意濃濃的四月留給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漫天遍野飄舞的風箏，而是外婆修剪果樹的聲音。

　　掂著一雙裹著小腳的外婆，學到了娘家祖傳的養樹秘籍，把柵欄門外一畝地果園林拾掇的花果累累，節奏分明地靜靜站在那裏，用飽含滄桑的容顏，默默滋潤著一家六口人的生活洗禮。

　　“外婆，為什麼要修剪樹?”我問。寄居在外婆家兒時的我，每當看到果園林樹底下飄落一地的綠葉樹枝，不免怪起外婆來。好好生長的樹枝，為什麼把它修剪?難道外婆對它們有仇嗎?

　　“小孩子不許亂說!”外婆總是那麼嚴厲的嗬斥我，把我趕出果林，繼續自顧自地的修剪，一枝又一枝……

　　那年，調皮搗蛋的小舅初中畢業後，嚷著喊著非要在果園子裏幹活，拗不過小舅的外婆隻好讓他進果園。但有個條件，必須聽從外婆的一切安排。

　　樂的屁顛屁顛小舅拿起那把笨重剪刀時，疑惑和不解由染而生。這幹脆香甜的棗樹，剛剛透露出一絲新的綠意，就要狠心修剪它?外婆一連串的修剪經把小舅搞懵了:要想棗樹的結果多，就得及時抹掉多餘的棗樹頭;開花之前，要對去年生棗的棗頭摘心;看到抽出棗頭的主芽，要修剪徒長的樹枝;夏天樹液流動後，就要用刀砍樹幹促使主芽的萌發……

　　轉向的小舅張大了嘴：“為什麼這樣修剪呢?”“培養成用樹枝，防止棗樹徒耗養分，還不趕快去剪。”外婆生氣了，掂著一雙小腳在棗樹下訓斥著小舅。

　　“剪完了棗樹，還有桃樹呢!”外婆在樹下大聲提醒道。

　　“同樣方法修剪嗎?”騎掛在樹上的小舅投射出一雙不解的眼神。

　　“你和你念高中的二哥一樣嗎?”外婆又嚴厲訓斥道。

　　“你又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小舅嘟嚕著。

　　“桃樹是耐寒、耐旱、耐堿性強的樹木，嫁接結果率比較高。扭樹梢，就是要促進它開花;擰樹枝，就是要樹的主枝有更大的空間伸展;看到直立生長的主枝頭要及時拿掉樹枝;對樹枝背上長出的旺樹梢趕緊剪掉……不這樣修剪，就是結了果，也隻是讓你吃一嘴渣子。”

　　許久許久，小舅怔在樹杈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舅被外婆的話深深地震撼了!

　　半年後的小舅，從鎮上的信用社裏申請了貸款，買來了一頭小毛驢和兩個軲轆的平板木車，上山裏起早貪黑搞起物料運輸來。一來二去，資金滾雪球的聚集，一直聚到自己開辦起了廠。

　　事後，我問小舅成功的秘訣時，他揉著濕潤的眼睛對我說：樹可以等待有人去修剪，而人不可以等待修剪的剪刀。隻有自己把自己修剪成一把剪刀，來銘記修剪的愛和慎用養料。

　　作者：張繼濤( 山東能源淄礦集團唐口煤業公司機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