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維：鄉村的記憶（組詩）

村莊

　　村莊幻化成一隻大鳥
　　黃昏來臨前起飛
　　向著火燒的西方
　　大地模糊起來

　　立在村頭
　　像樹樁一樣
　　看我特別的親人
　　拿著鋤頭籮筐

　　在打麥場的麥秸堆上
　　慢慢品味星空的詩行
　　麵對蒼穹的博大深邃
　　有自己的理解

　　土牆根下的老頭
　　是長長的詩卷
　　嘴裏咂吧著煙袋鍋
　　臉上馳過幾十年的犁鏵

　　人們在絲瓜架下乘涼
　　禿頭老劉坐在一邊
　　輕輕捏著一隻剛捉住的飛蛾
　　笑得像彌勒佛

　　幾個頑童敲響
　　東門城樓上的古鍾
　　一聲一聲清脆悠長
　　沒有一絲都市裏的玷汙

　　一扇一扇窗口的燈光
　　是牽掛溫柔的延伸
　　延伸到靈魂深處
　　撫摸疲憊勞作的身軀

　　黃河古道畔的村落
　　千年的文字浩瀚華美
　　苦菜花開的過程
　　艱難中把盛世與繁華一齊收割

　　 高粱熟了

　　一夜之間抺上胭脂
　　不由自主地紅了
　　含著火色的綢布
　　在田埂間
　　讀著點綴的文章

　　連天接地的大紅大紫
　　洗滌靈魂
　　隻因聽到高粱顆粒的歡呼
　　牽動我的神經

　　吻過自然時空
　　有雲起風落的夢
　　古道上傳來車鳴馬嘶聲
　　將父親的鐮刀喚醒

　　 鄉音

　　鍾聲撞擊老樹的葉片
　　鄉音隨屋頂炊煙飄出來
　　燕子紫色的閃電
　　穿越春天的明媚

　　靜默靈魂在顫栗
　　瞬間漂泊多年的心得以回歸
　　執著堅守的力量
　　醉人親切呼喚著遊子

　　愁緒飄落到嫩芽綠草間了
　　山山水水演奏音樂
　　一草一木跳起舞蹈
　　雲霞塗染的大樹
　　藏著鳥兒的歌唱

　　一番碰撞田野凝固了
　　幾行淚水的掙紮
　　在燦爛的季節
　　不再憂傷

　　 牛車

　　懷念牛車
　　常常緩慢地從夢中走來
　　綠色的田野
　　是無知童年的天堂

　　暖和的七彩陽光
　　芳香的土地
　　樸素的村莊
　　那是我全部的世界

　　牛車碾過的大道
　　連著天邊
　　少年的幻想
　　強烈地要翻過山脊的彩雲

　　山坳吹來的風
　　單調還有一絲荒涼
　　人世間的生活
　　不是喇叭花兒就能吹響

　　告別故鄉
　　牛車離得遠了
　　它也拉走了田野的陽光
　　還有綠草的清香

　　我慶幸的是
　　一路走過來的人生
　　心中留住了那輛牛車
　　寬厚緩慢的模樣

　　 木耬車

　　還是從前的模樣
　　千百年沒變
　　在自己的那片土地裏
　　春天的耕種
　　都是老父親操控

　　對土地的親吻
　　留下許多艱辛與不盡傳奇
　　如今
　　關於你的身世
　　不會像擺進博物館一樣簡單


　　(作者單位：山西西山煤電馬蘭礦選煤廠運銷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