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洪濤:老房子
今年盛夏的一天,我回老家的機會專程去看了闊別了三十年的老房子。那天中午時分我進了家門。一會兒,弟弟和弟媳和鄰居們過來說話。待送走了他們,我便騎車去看看那兩間屬於我的老房子。
老房子位於現居住的居民點有一華裏多路,由於長期無人居住,又無人過問,門上的鎖早已鏽蝕了。待我推門進入房內,一股濃烈的黴味刺鼻而來。我仔細打量著這兩間十分陳舊且破爛的老屋子,門窗己破舊不堪,外麵一間 裏的兩口鍋灶依然存在,灶上隻是沒有鐵鍋了,被熏黑的牆皮開始脫落,麻麻點點,房內的架子大床、家什依舊,積灰銅錢般厚。牆角上、房梁上的蛛網,被從門縫吹進來的風抖動著。靠北牆屋山處漏過雨,牆上留下的痕跡,像一道道幹涸的河床,西牆上半部分向外傾斜了四五公分了。房子裏十分寂靜,不時地傳來蛐蛐兒的叫聲。
這是兩間磚牆紅瓦的老房子,是七十年代初建的,當時我還在部隊裏服役,父母為我準備結婚而砌的房子,至今近四十個年頭了。1980年,我就在這老屋子裏結的婚,後來我去了徐州煤礦工作,沒多久,我老婆也隨我去了煤礦,之後這兩間房子就基本上無人居住。
在這兩間老房子裏,我度過了婚後的幾年,我大女兒就出生在這老房子裏。那年二月初一天的傍晚時分,我冒著小雨從徐州煤礦上回到闊別一年的家中,看到了才分娩幾天的老婆坐在床上,小臉紅彤彤的女兒在甜甜安睡,我心裏充滿了無比的喜悅。至今女兒已整整三十歲了,我陷入了沉思,在這老房子的生活中,給我留下了我多少甜酸和苦辣。
此時,我弟弟來電話讓我過去吃晚飯。我走出老房子在返途中,隻見已是傍晚,夕陽西下,村部的高音喇叭裏正播放著淮劇《珍珠塔》的唱段。向前眺望,一排排新房還有的三上三下的樓房拔地而起,我這老房子競成了“古董”,顯然有些不協調。眼前的梨園一望無際,黃澄澄的菜花吐露著沁人的芬芳,平坦的水泥路上的電動車、摩托車和四輪車來往穿梭著,村中的小孩和年輕人,見我隻是好奇地望了兩眼,隻有中年和老年人還打著招呼。農村的晚風是清爽和暖洋洋的,看今憶昔,一個無限的感慨在心中湧了上來。
吃晚飯的時候,弟弟說:“這老房也太舊太破了,要不拆了吧?”我說:“不要拆,讓它作個曆史的見證吧!”(馬洪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