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中行:也啦啦孩子的話題

我兒子屬羊的，1.83米的個頭，100公斤的堆數，在淮南二中上的高中，很讓人刮目相看。他爺爺說：“這孩子，頭大脖兒粗，以後不是大款就是夥夫。”他奶奶看到孫子就笑得眯縫了眼，說“乖乖，你答能掙幾個錢，把你喂得像頭牛。”上學就從沒坐過前排，總是坐最靠後的那張課桌。同學有不少拍拖了，兒子還是單槍匹馬，有美眉對他說：“你很可愛，但沒人愛。”這孩子，你說，笑人不笑人？
    兒子缺點很多。首先是懶，不愛運動，在學校上體育課還能活動活動，到了家，除了看課本寫作業，就是看電視吃飯，都是屁股不離墊子。躺下就不願起來，無論午睡還是早起，他媽不是吆喝幾聲把被子抱走，露出他那肥肥的屁股蛋子，他是不會起來穿衣服的。上高二以後就好多了，不用他媽喊了，自己弄個鬧鍾，清巴早晨就喊“懶蟲起床，懶蟲起床！”我在外工作一周休息回家，難得星期六睡個懶覺，讓他這樣一攪合，也得跟著不到六點就醒了。這孩子，你說，氣人不氣人？
兒子寫作文從不打草稿。老師題目布置了之後，他先自己琢磨，覺得有點東西了，直接就往作文本上畫。我掂起來一看，別字能找出好幾個，問題能說出一大堆。俺氣得直攥拳頭，說，“你就是韓大爺（韓寒）也不能這樣幹！”俺要扁他，他一轉身，把厚厚的脊背對著俺，意思很明白，要揍你就揍吧！俺拳頭舉過了頭頂，又收了回來，俺思忖，這不是辦法，好孩子絕對不是拳頭揍出來的，好文章用拳頭也揍不出來，還是“三個手段”一起用吧。俺耐心地跟他講，翻書找資料，引經又據典，兒子聽得直點頭。盡管苦口婆心，這個毛病還是沒改。去年寒假，俺看了作業簿上的作文，找他要草稿，他滿不在乎地說，沒有，我直接在本上寫的。俺說，看來你不吃頓你答的老拳，這壞毛病你是改不了了。兒子振振有詞地說，爸爸，高考作文允許你打草稿嗎，我這是在訓練自己的快速作文哩！聽他這麼說，俺覺得也對，沒錯啊！這孩子，你說，煩人不煩人？
    兒子玩電腦遊戲。我最煩哪玩意兒，把好好的電腦搞得亂七八糟，把許多好孩子都變成了壞孩子。一段時間，他省了一些早餐錢，買了一些軟件，自己搗鼓著玩。還好，能管住自己，不是天天玩，周末自己給自己放個把小時假才玩。兒子數學基礎不牢固，總跟不上，我給他從安理大請了個大學生開小灶。老師在兒子麵前矮兩頭、小一號。講完課，兩個人竟探討起電腦遊戲來，休息的時候，兒子打開自己的文件夾，展示自己的收藏，老師很羨慕。兩個人互相切磋，互相探討，很快成了好朋友。我在一邊想，請老師是論時間收費的，乖，他跟兒子在打遊戲的時間，要不要付費用啊。好在老師很每周結賬的時候，從沒有把玩的時間算裏麵。有時，還自己花錢買書送給兒子。老師說，“適當地玩玩，對孩子有好處，關鍵是把適度。”看來，俺這眼光還真是短淺了一些。這孩子，你說，惱人不惱人？
    兒子喜歡音樂。他喜歡周傑倫，俺卻不喜歡，俺常板著臉說，周結冰（我這樣稱阿倫）的歌，連詞都咬不清楚，有什麼好聽啊？你聽聽蔣大為，聽聽關牧村，聽聽閻維文！實在不行，你聽聽劉德華，聽聽劉歡，聽聽林俊傑。兒子大腦袋一晃，說，你不懂。有一天，他打開電腦，喊我快看，俺開始不想看，說別打擾俺看看書。他點擊其中的一段視頻，非要俺看，俺一看明白了，兒子為什麼這樣羨慕周結冰。小帥哥確實很有才氣，鋼琴彈得很不一般，在片中的表演也很酷，很有個性，難怪兒子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們奉為偶像。兒子說，爸爸，買架鋼琴練練！我說不行，家裏沒空，兜裏沒錢，你現在更沒時間，家裏這台“美德理”（電子琴）你湊合彈吧。兒子高興的時候也能坐下來彈兩曲，《旅愁》、《小步舞曲》之類的小品，可彈著彈著就不幹了，非要練鋼琴，說電子琴和鋼琴沒法比。我說，想學音樂，本質上沒區別，真想練，別說還有架琴，人家沒琴在紙上畫上琴鍵練，照樣成為音樂家來。兒子不信，說你別忽悠了，好鋼琴都未必能練出音樂家，一張破紙能起這麼大作用，那還要生產鋼琴做什麼!這孩子，你說，恨人不恨人?
    現在，兒子靠自己的努力進了大學門，回想兒子的成長曆程，真是百感交集。大家都說，父母是孩子的老師，其實，孩子也是父母的老師。父母教給孩子的，是希望孩子做個好孩子；而孩子教給父母的，是怎樣才能做個稱職的父母，孩子給父母布置的思考題，是怎樣才能做個幫助孩子健康成長的父母。這樣看來，孩子教給我們的，遠遠比我們教給孩子的深刻多了，難度大多了。我是這樣看、這樣想的，您說，對還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