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東:陪妻摘酸棗
陪妻摘酸棗
由於伏案久坐，肩膀、腰脊常處於停滯狀態，時間就久了，便落下了腰酸肩痛的毛病，於是把鍛煉身體當成了日常必做的事情。周末，在電腦前忙碌了一陣，妻子建議上山轉轉，既能呼吸新鮮空氣，又能驅散疲勞，還能融入自然，陶冶情操。內心忽然想起了這個時候正是酸棗成熟的季節，何不趁星期天上山摘酸棗，這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啊!於是便陪妻欣然前往。
沿著崎嶇的小徑，我們緩步行走在通往荊木嶺的山路上，荊木嶺由來已久，聽老輩人說，這裏山上到處都生長著野荊木，每到春天到來的時候，野荊木就會發芽，到了夏季，就會長出鬱鬱蔥蔥的荊木條，足有一人多高，聽我四爺說，以前我們這裏小煤窯多，煤礦上用荊木條做成荊芭，就成了支護頂板的材料，當時煤礦上收荊條5分錢一斤，可別小看這五分錢，在農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四爺說他一個秋天能割五六百斤荊條，能賣好幾十元錢，平常的柴米油鹽的支出便有了著落。這小小荊條生命力極強，今年割完了，第二年又長出新的，就像割韭菜一樣，一茬又一茬，荊木條就成了當地老百姓享用不盡的一大財源，而現在，隨著國家對小煤窯的整合力度的不斷加大，昔日星羅棋布的小煤礦已蕩然無存，荊木條又重新回歸了大自然，成了荊木嶺上一道別樣的風景。
小時候，大人們常說的一句農諺：七月十五棗紅圈，確實有一定的道理。每到這個時節，我就常和夥伴們結伴同行上山摘酸棗，我們一起嬉鬧著飛進山上，漫山遍野的酸棗樹早已掛滿了累累果實，似櫻桃，像瑪瑙，點綴在綠樹草叢間，給大自然帶來了生機勃勃的景象。酸棗樹，也有較強的生命力，不管在多麼惡劣的環境中，它都能存活下去，在野地，在懸崖邊，在山坡上，在田埂邊，到處都有它們矯健的身影。它們與荊棘為伍，與野草相伴，遠離喧囂，長於自然，頗有鬆之傲骨。小時候不像現在，一年四季瓜果應有盡有，那時候摘酸棗就成了我們解饞的美味佳肴，酸棗個小核兒大，肉少味酸，吃了可以健脾開胃，老輩人還曾用酸棗釀醋，味兒濃得很，可謂天然純正。每到放暑假，我們就會蜂擁到荊木嶺上，分頭去摘自各領地裏的酸棗，我們邊摘邊享用美食，在摘過的酸棗樹下往往會留下一地的酸棗核兒，酸棗太酸了，大吃過後，牙硬了，肚子也發脹，難受得不得了，可我們一玩起捉迷藏的遊戲，就把一切拋到了九霄雲外，夥伴們盡情地玩耍嬉戲，好不快活。酸棗好吃卻難摘，酸棗樹上到處是那種尖尖的小刺，一不小心就會紮傷手或劃破衣服。無論怎麼小心，每次摘完酸棗，手上、胳膊上甚至臉上都會被樹上的棘針劃上幾道子，一出汗火辣辣的疼。酸棗樹上，經常有一種叫狼辣子的蟲子，長著一身小綠絨，一不小心碰到了它，蟄的你火辣辣的疼。一次，我正在瘋也似的摘酸棗，不注意碰了它一下，我的手立即紅腫起來，疼得直掉眼淚，有個夥伴說，桐樹水可抑製疼痛，我立刻跑到一棵桐樹邊，用石塊砸了一下樹幹，一股樹水就出來了，我把手指貼在桐樹水上，你別說，還挺管用，一會兒就不痛了。說起馬蜂窩就更嚇人了，酸棗樹上經常出現馬蜂窩，以酸棗葉子為屏障，騷不留神就會碰到它，一旦碰到，就會出現成群的馬蜂追著你亂蟄，我的一個夥伴就受到過馬蜂的攻擊，在摘酸棗時，捅到了一個馬蜂窩，不大一會功夫，他的臉上頭上就起了一個個大疙瘩，疼得他直叫喚，我們隻好把他送回家，家人往他的臉上頭上敷了一些蜂蜜，疼痛才有所緩解……
我和妻子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路程，終於登上了曾給我留下過美好記憶的荊木嶺。可到了那裏，卻令我們很失望，整個嶺上隻有一些小小的酸棗樹長著零星的果子，且大都是青澀的，根本沒有了童年時代的酸棗味兒，妻子說，要不咱回去吧，酸棗樹太少了，酸棗更稀少。我還是不相信妻子說的話，一個勁兒地往上走，兩邊除了荊棘雜草幾乎找不到酸棗樹，留下的隻有大片大片的被當地人私挖的鋁礦洞，整個荊木嶺失去了往日酸棗遍野的秀美山景，令人惋惜。我們走上了山頂，順著山坡眺望，星星點點的酸棗點綴在野樹雜草叢中，我們也不好再去破壞他們安靜的環境，傷害他們幼小的心靈，隻得悻悻而歸。令我們慶幸的是人們在私挖亂采荊木嶺上的鋁礦石過後，出於對大自然的敬畏和贖罪，重新種上了核桃、酸棗樹、鬆樹等樹種，那小小的幼苗在秋雨的滋潤下正在茁壯成長，相信不遠的將來，童年記憶中的酸棗樹會更加枝繁葉茂，我們的下一代也會像我們兒時那樣無憂無慮地上山摘酸棗，或是打鬧嬉戲，那是多麼令人欣慰的事情。
回到家，我的思緒隨著淅淅瀝瀝的秋雨沉思了好長一段時間，晚上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滿山遍野的荊木條和樹木雜草給整個山坡蓋上了一床厚厚的被子，那滿目的酸棗樹掛上了胖嘟嘟、圓溜溜，有青的，有紅的，還有青紅兼色的，我和妻子足足摘了一大筐，我們順著山坡走著，吃著，說著，笑著，心裏像吃了蜂蜜一樣甜。站在上坡上放眼望去，小孩子們都在瘋了似的摘酸棗，羊兒在山坡上吃草，核桃樹上綴滿了核桃，人們在高興地收獲著豐收的果實，整個荊木嶺鬱鬱蔥蔥，風景秀美，人與自然和諧相依，我一下子被這夢中的美景陶醉了，心也隨著夢再次回到了記憶中的童年……
(大平煤礦：李國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