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燕:媽 媽
晚上10點,媽媽親自到機場接我們。卻因司機不清楚路線,誤在進站口等我們。費了些周折,這才讓我們找到。沒有想象中的心潮澎湃手舞足蹈,也沒有激動不已淚流滿麵,隻有一種不能言語的踏實與喜悅。隨後就很平靜的與媽媽並肩走著。我也很奇怪,我們彼此竟然都這麼平靜,要知道,至少也有快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麵了。坐在飛馳的車上,媽媽有些暈車,搖下窗子;窗外黑漆漆的,晚秋的風,吹進來,有一點冰涼,讓人不禁裹緊了衣服;於是,車窗又徐徐地搖上。一雙溫暖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突然間,幹澀的雙眼濕熱了,心理充滿了溫暖。原來母愛也可以這般深沉。
第二天,睜開眼時,滿屋子的陽光在窗外鳥兒歌唱中跳躍著。家裏的空氣真的很好。陽光明媚,充滿了濕潤飽滿的感覺,絲絲微風讓人更加神清氣爽。媽媽她們已經吃過早飯,忙著喂豬喂鴨了。鍋裏為我們準備的早餐——紅棗荔枝蛋,還在冒著熱氣。迎著朝陽,看著在豬場裏忙碌的媽媽,一股辛酸湧上心頭。眼前的這個女人曾經也和我一樣,享受著母親帶給她的溫暖與關愛,享受著丈夫給的嗬護與嬌慣,惟一的生活便是享受著幸福。而眼前的她,母親早已老去,隻剩下佝僂需要依靠的身影;丈夫病逝,留給她的是尚未成家的三個子女與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繁雜的生活裏交雜著艱辛與不易。悲傷的淚水曾一度淹沒著她,摯愛的撒手西去,子女的千裏之外,原本幸福的生活突然間失去了可以依賴的點點溫存。
好在生性的樂觀與豁達讓眼前這個命途多舛的女人經受住了生活的生疼。盡管烏黑而稀疏的頭發有了花白的跡象;豐腴的身體也消瘦了不少;眼角的魚尾紋也慢慢擺開了,但依然保持著爽朗的笑聲和樂觀的態度。隻是人生的無常和生活的重擔讓她漸漸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媽媽的記性似乎越來越差了。用她自己的話說,即便去打麻將,這一把完了就把前麵一把的給忘了。她說過的事也總是在一天裏不停地重複說幾遍,有時真讓人有些糾結。我想,我媽真的老了……
而沒有長大的我又該怎樣去麵對這樣一個老媽哩?工作在千裏之外,除了每個星期堅持一個電話之外,一年到頭也難得回家一兩次,情感的慰藉、生活的支撐都顯得蒼白與無力。好在媽媽對我似乎並沒有更多的苛求,隻希望我們都健康平安。隻是匆匆的行蹤仿若回家的我倒成了一個來往的過客。即便如此,雁過留聲,而我留下的僅僅隻有長長的思念與無限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