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維:老家記憶

陽城電廠薑維

又是一年國慶節到了，不由自主的想起我去年回老家，感受那片又熟又生的土地的心緒。

我的老家是遼寧省岫岩縣，這個地方或許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它有個響當當的名號呢---中國玉都。

還記得，第一次回老家的時候，從縣裏到家裏的老房子要走一個上午，去哪裏都坐車，很少走路的我沒走幾次就被腳底的水泡征服了。我到現在還記得，婆婆顫顫巍巍地，在櫃子裏翻了一會，找到一根針，就近在火上燎一燎，然後小心翼翼地給我挑破。我當時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曆，自然是怕的要死，就像小孩子怕打針一樣，渾身緊繃著，閉著眼睛不敢看。看著我的樣子，婆婆就笑了。

婆婆很老，歲月的滄桑藏在那層層疊疊的皺紋裏。

婆婆也很瘦，爸爸這樣說。的確，婆婆那時已是瘦得皮包骨頭，但好在身體還結實。當時，每次老家回來，她總是在第一個帶路，走起山路來我們怎麼也跟不上她。其實還有一個比她跑的還快的，那是一條狗，一條很乖很乖的狗。

那狗沒有名字，但極通人性。每一次上山下山，它總是小跑著帶路，見了我們從來不叫，就好像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一樣，在你腳邊溜來溜去，不停地搖著尾巴。那是我在那個貧困的山區裏唯一的玩伴，也是我對老家留下的不多的記憶之一。

當然，我記著的還有那老房子。我從來沒有住過那樣的房子，整個是用石頭砌起來的，上麵是檁梁，頂了一房的茅草。晚上在那種老式的床上一躺，看在那茅草的空隙中露出來的天空，沒有星星也有了星星。在那樣的房子裏躺下，呼吸著泥土的氣息，就仿佛在田野裏，聞著那滿山遍野的油菜花……

顛簸的汽車，把我從記憶中叫醒。如今，又一次來到了老家的縣城，有一種眩暈的感覺，竟然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滄海桑田，看著那一棟棟的高樓，看著那廣闊的洋河水，那整潔的街道，還有，美麗的東山公園，大橋……一切都變了，離開不過幾年的我再也找不到曾經的記憶。我已經等不及要進山去看一看那座老房子了。

看到我專門準備了一雙鞋來應對那泥濘的山路，婆婆笑了。我不明白，姑姑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對我說：“你還帶鞋子來幹啥，現在柏油公路都通到家裏去了！”

“真的？”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畢竟，在山區，修一條柏油公路是多麼困難。但是，一切都成真了，不僅如此，聽姑姑說整個縣城村村都通了柏油公路，路況出乎我意料的好，而這條公路竟然真的是直接通到了家門口。就這樣，我也再沒有機會回味一下腳底打上幾個水泡的感覺了。

回到家裏，老房子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嶄新的紅瓦房。婆婆，還有那隻狗，就在門口接我們，婆婆如今富態了，人也看起來更加精神了。我一下車，和婆婆打過招呼，就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和那條狗親熱一番。婆婆看著我們的樣子，也笑了，對其他人說道：“這個娃小的時候就和狗親，現在還是……”所有人都笑了，也都上來摸一摸那狗柔軟的毛皮。

就這樣，我們度過了快樂的一周，臨別時，我特意把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拍了下來，我想知道，等我下一次來的時候，這裏究竟還能剩下什麼是我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