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門鈴下的小板凳

——花園煤礦張倩

那天我和老公去看望奶奶，奶奶家住三樓，沒有電梯，房子不大，奶奶獨自住在這個位於市中心的小房子裏。

天氣很好，風和日麗，市區人來人往，而奶奶居住區的小院裏更是人來人往。奶奶腿腳不方便，自己不能下樓，所以這時她肯定在家。我們說笑著，來到奶奶家樓下，剛要按下樓道的門鈴，就聽到門鈴裏一個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問：“誰家的人呀，去幾樓，我給你們開門吧。”一怔之後，我和老公異口同聲的喊道：“奶奶！”是奶奶！我們驚異而又暗暗肯定著。奶奶怎麼會在門鈴裏問話？這樣想著的時候，門鈴裏又傳出奶奶驚喜的聲音：“是你們呀，快點，快點上來，我給你們開門。”樓道門開了，一位鄰居也隨著我們進了樓。

打過招呼後，奶奶的鄰居開始告訴我們，他每次回家，奶奶都會在門鈴裏問要不要開門，整個樓道裏都不用按自家門鈴號，應該說不用按門鈴，隻要有人走到樓道口，奶奶就會給開門，並且聊上幾句。”鄰居的話讓我們很是不解。

奶奶很高興地招呼我們進了家門，我一眼就看到房門的門鈴下放著一個小板凳。我忍不住問：“奶奶，怎麼俺還沒按門鈴你就問了，聽說你也經常給別人開門，門鈴下怎麼放著個小板凳，門鈴的話筒咋還耷拉著？”奶奶一邊忙活著給我們拿吃的，一邊說道：“那個小板凳是我坐在門鈴旁聽外麵聲音用的。”奶奶的話讓我和老公好像明白了一些。奶奶繼續說到：“你們天天上班，又不常來，我也沒法下樓，一個人在家又悶得慌，就坐在小板凳上聽聽門鈴，看看有人來不，有的話就幫他們開門，這樣也可以和他們說說話，現在我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幾樓的，也能聽出常來我們樓串門的親戚。”

奶奶仍然在不斷地絮叨著說話。看著門鈴下的小板凳，心酸湧上我的心頭，淚珠在眼中打轉。我仿佛看到奶奶清瘦而又孤獨的身影坐在小板凳上，話筒在耳邊緊貼著，生怕漏掉任何一次開門的機會，應該說是生怕漏掉一次能和別人聊上幾句的機會。

那冰冷的小板凳端正地擺在那兒，門鈴聽筒裏隱約可聞“沙沙”的噪雜聲，這一切就是伴隨奶奶的生活。

我們自認為付出些贍養費和送些物品就可以滿足奶奶衣食無憂的生活，奶奶就會幸福地安享晚年，現在我開始反問自己：這真的是奶奶的幸福嗎？

（花園煤礦張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