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欣:雪夜紀事
入夜,又下雪了,擔心天晚路滑,就早早地向山上的 “蝸居”爬去,爬攏時要比平時早兩個小時。想看看電視裏有關雪災的消息,可怎麼按遙控板都沒有反應,無奈,隻好放棄。平時“蝸居”裏沒有人住,推開窗子透透氣吧。燈光映亮了窗外的一方天地,籬笆牆黑色的影子倒映在一遍雪白上,天空中的雪花,真像隨風飛揚的蒲公英,飄飄灑灑,夜靜得似乎聽得見雪花墜落在鬆針上、樹葉上、菜葉上輕微的聲音。今年的雪真大啊! 要說今年的雪大,其實不大,主要是今年的雪下的久,持續時間長而給人的印象吧。上山三十年了,從來沒有見到過今年這麼長時間的下雪。 記得最近一年的大雪是九三年,下雪的當晚我在成都的清白江,早晨起來,暮然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在銀裝素裹裏。“我們山上的雪肯定還大些,快回去拍雪景!”凱哥去發動“野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燃,可擋風玻璃上厚厚的冰淩卻擋住了視線,我和老袁下車與凱哥一起,找來熱水、硬物,邊融邊刮,總算踏上了回程的路。世事難料,船漏偏遇頂頭風。“野馬”一路奔馳,穿過成都平原,進入隻通到簡陽的成渝高速上,沒油啦。前不著村後不挨店,天寒地凍,苦煞人也。站在路邊見有車來,又喊又打手勢,可幾輛車連刹車都不點一下,就從我們身邊一晃而過。“這些人怎麼一點雷鋒精神都不講喲?”抱怨著、咒罵著,凱哥和老袁去路邊農民家買高價油,我關嚴車窗,蜷縮在“野馬”裏守車,俄頃就冷得坐不住了,幹脆下車圍著“野馬”跑起圈來。後來一想,那幾年高速路上不太清靜,誰曉得你幾個是車匪還是路霸,就是有那好心也沒那膽呀,自認倒黴吧!“野馬”灌飽了高價油,又撒腿跑了起來。高速路很快就跑完了,來到一個小鎮吃早飯,看著“羊肉湯”招牌下熱氣騰騰的大鍋,卻不知怎麼個吃法,問了店老板後,三個人要了一斤羊肉。“怎麼是幹海椒麵喲?來點油辣子嘛。”“吃羊肉湯就興這個,你先試試,確實要,我給你拿。”店老板見到我們這幾個大冷天一早就來照顧生意的外地人,很熱情很耐心地解釋著。試著吃了一下,味道好極了!從那以後,吃羊肉我都隻要“幹碟子”才覺得夠味過癮。破舊的“野馬”簡直像台老爺車,不到北碚天已全黑,問路、修車,好不容易來到代家溝,又沒油了。夜已很晚,路邊崖壁下那家唯一的加油站因天冷關門不賣油,隻好找了一家旅館將就對付一宿。一路磕磕碰碰,第二天上午終於回到礦上。雪早已停了,太陽已經出來,漫山的銀白露出了黑的、黃的、綠的斑斑點點,人跡未至處的積雪還有10多厘米厚,在陽光的照射下,很是好看。走在已被踐踏過的雪路上,那一溜一滑的感覺,那“咯吱咯吱”的響聲,簡直愜意極了。 回想起上山後的那二十來年,每年的十二月下旬都要下一場雪,很大,礦上的電工們全體出動,拿著長長的竹竿去敲打凝在電線上的雪,不過總會有電線不堪重負而斷下。那時下雪,往往是頭天天氣幹冷幹冷的,刮著寒風,一夜之間疊翠的群山就變成了萬樹銀花,但來得快也去得快,第二天一般都放晴,三、兩天內就會冰雪消融褪下銀裝恢複原貌。那時的我,還算年輕,可大雪夜的被蓋沒有現在蓋得厚,卻一年四季都離不了被蓋,哪怕是所謂的七月流火天。而今現在眼目下,老天爺的脾氣怪了,要麼是幾年不下雪,要麼一下就下個夠。都說是環境遭到了破壞,地球變暖了,是大自然對人類無節製開發的懲罰。今年這雪下得可有點邪門,是不是環境保護見了成效,地球又變冷了?我搞不懂,也無法搞懂,還是留給氣象學家們來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