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豔華:誘惑之湖

“欲將西子比西湖，濃妝淡抹總相宜。” 十年前，僅這一句詩，就構成了我去杭州遊玩的全部理由，當時我還在淮北讀大學，隻一趟火車就可以到達神往的西湖，就和兩個要好的朋友利用國慶假期結伴前行。 深秋，江浙一帶有點悶熱，一下車，卻迎麵飛來涼沁沁的雨。我們是打定主意不要導遊的，因為那時的我們沒有多餘的錢。我們臉上掛著一幅看慣美景的麻木表情，裝做本地人，眼睛則悄悄找尋西湖的所在，轉過一條長街，豁然開朗，雨中的遊人並不多，麵對西湖，我們大叫：“我們來了。”這原來是西湖的一角，大片荷花，在雨中有些破敗之象，秋雨打殘荷，劈哩啪啦的響，觀看此景，又是一番別樣境致。 走在蘇堤上，此情此景，不想前人的詩詞文章。簡直不可能，西湖裏看一眼，能想得到的都往你腦子裏飛，什麼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什麼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但又感覺詩句所寫又都那麼虛幻，沒有眼前的一切來的真實。雨停了，我們租了一條咿呀作響的人工小木船，三個女孩子自己劃著漿吱啞著飄向湖心，就在湖麵互相拍照留影，我們伸手就可撩起一把湖水，水沙漏般從指間滑落湖麵，思緒都跟著蕩漾了…… 遠眺黛山，無窮的起伏、無窮的林木蔥蔥；回頭顧岸，無限的瀲灩、無限的水色茫茫。站在湖心小島上，四顧茫茫，春草一般悄然隱動的，是內心對浮世的眷戀和迷茫，是被世俗遺忘的夢想和浪漫。吟哦著“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頓時豪情滿懷。西湖，鶯歌燕舞、恥辱辛酸和豪邁悲壯被同時沉澱包容著，正如遠處朦朧的水霧，沉默著、變幻著、聚著、又散了。 十年後，我隨單位的女同事們第二次來到了西湖，這是我們的“三八旅遊線路”的一個點，這次我們是組團，有個導遊一直不停的講解。一下車，居然又是一個雨天，大家都有些掃興，可導遊說：“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好雪湖”還道是我們的運氣還是比較好的，看到了雨湖，這樣一來，大家又是興高采烈的了，雖說是導遊千篇一律的介紹，可是卻是很適合我們這樣一個龐大的“三八”團隊。 這次是沒有選擇的餘地，都是導遊事先定好了的，一到西湖，我們就上了一條機動大船，嗖的從一些小船邊呼嘯而過，速度快極，蕩皺一湖綠水。站在船中，一邊聽著導遊的講解，一邊欣賞著四周的景色。在嘈雜的人流中，同事們漸行漸遠，最後分成幾小撥分別前行……最後，離開西湖，坐在旅遊車上，大家興致勃勃的相互展示著數碼相機裏的照片、天堂傘、淡水珍珠串、絲綢、龍井茶之類。我不禁竊笑了：遊人如織，西湖卻能讓所有的人各取所需，盡興而歸。 其實，從一到了杭州，我們也便開始了選擇之旅，或選擇導遊介紹的千篇一律，或選擇自娛遊玩的不求甚解，或選擇購買紀念品的快感，或選擇欣賞美景的愜意，西湖，實在是一個誘惑之湖。 當你選擇了某種東西的同時，就意味著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放棄。人生就是一道單選題，不容你迂回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