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博:回家的路
9月12日晚近7點，坐上從攀枝花至成都江油的5622次列車。因為最近攀枝花有餘震，出攀的人很多，臥鋪票不大好買，我和同行的六位團幹部分散在三個車廂。6號車廂單著一張上鋪，自然是我去住了。
上車剛放好行李，車廂內有點悶熱，就勢坐在下鋪休息。這時才發現對麵下鋪坐著兩位老人，一看就是一對夫妻。兩位老人非常健談，問我在哪裏下車，哪裏工作。老大爺83歲，老奶奶76歲了。大爺是某醫院的離休幹部，這次兩老口回山東老家兗州看兒子和重孫女。 住我下鋪的是一位高個女孩，大概二十五六，像是常常獨自旅行的樣子。看她的行李很少，所帶都是“驢隊”的行頭，也是趕著中秋節前回家看望父母。當她問到老人的鋪位是一下一中時，二話沒說就主動把自己的下鋪換給老人，自己住中鋪。兩老人不住聲地誇女孩子好，說現在的孩子都好啊。住我下麵中鋪的也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人，兒子已經十歲，丈夫在電廠工作，這次也是趕著過節回瀘州看望父母。其實這一路，如果沒有兩位老人的健談，也許我們幾個年輕人都不會說話的。 老大爺一頭雪白的銀發，老奶奶倒一頭青絲，倆人精神很好，有說有笑，對即將幾天的長途旅行毫不在意。兩個近一米的大包擺在床下和床頭，桌上還放著給兒媳和重孫女特別帶的一大包野生的紅心果，看上去至少20斤。年紀大了，病痛多，兩老口帶了數不清的小藥瓶，還有幹冰包。我們幫著辨認藥名和不同的藥瓶。兩老口不時互相提醒，你這藥吃沒，那藥吃過了嗎。老奶奶有二三十年的糖尿病，天天打針都已經十多年的曆史了。老大爺小心翼翼地給她擦拭藥棉、打針。當聽說他們已經買好了13日晚上從成都去濟南的火車，又是30個小時，我們都關心得有點“八卦”地問：家裏孩子怎麼放心你們出遠門？怎麼不坐飛機啊？這麼長的時間你們老人家怎麼受得了啊！以後還是叫孫子來接你們過去為好。老人們都擺手說：不是錢的問題，飛機我們也可以坐，不過現在我們的身體都好著呢！下車就有辦事處的小同誌來接我們，你們別擔心！老奶奶去上衛生間、接開水，我們都說帶她去或幫她接回來，老奶奶都搖手：我行，我行。大爺也說：放心，放心，讓她自己去嘛。
第二天早上，兩位老人起得很早。吃過藥，拿出帶的饅頭，就著白開水吃起來。老奶奶手裏的饅頭還剩一點，說：老頭子，幫我吃了吧。老大爺笑眯眯地咂吧咂吧吃了。見我們都不吃早飯，大爺還告訴我們：糖尿病人，吃過藥後不吃飯，非暈倒不可，所以一定要帶點吃的。看著恩愛的老人，我冒失地問老人：你們這麼幸福，一定已經過金婚了吧？ 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笑，伸出三個手指頭：“三年！我們在一起剛三年！”這下我們三個年輕人都傻眼了：天，真沒看出來啊！說起來老人是80歲才和這個老奶奶結為夫妻的。看著兩位老人，那個女孩子說：老人家的感情真令人羨慕啊！確實，這樣的婚姻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火車準點是8點18分到，可是晚點了，大家收拾好東西，就坐在鋪上閑聊。老奶奶盤腿坐著，頭靠在老爺爺肩上，閉著眼休息。老大爺笑著拍她的頭：別睡，別睡！老奶奶不聽，任性地靠著。我忙說：奶奶肯定不是想睡，就是想眯著休息一會！老大爺笑著說：我是擔心她一覺就睡過去了！我們又一驚，老伴老伴，老來真是伴啊！下車時，老奶奶先下車去找接他們的人。我跑到窗口，看有“棒棒”沒有。但是等“棒棒”上來，老大爺非要自己提一大包，另外兩個女子已經幫他們拎了兩個大包。還好，下車廂就看見了來接老人的一位中年女子。 大家道別後，分手各奔西東，踏上回家的歸途。祝福兩位老人，一路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