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世事的緣故吧，這幾天無緣由的，竟想起了先生。翻出二十天前寫的一篇紀念先生的文章，以饗讀者。
今天，是2010年10月19日，是魯迅先生逝世76周年紀念日，我覺得自己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在先生的文章被驅逐出中小學課本的時候，在國人們都要極力想忘記先生的時候，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我覺得真的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以此才對的起先生對中國革命和中國文學的貢獻。
認識先生，最早是讀小學課本上的一篇《三味書屋》，先生刻在書桌上的那個“早”字，也同樣被我和我的同學們刻在了自己的書桌上。壽鏡吾老先生的嚴厲也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其次是先生寫的《給顏黎民的信》被選入小學五年級語文上冊，文中寫道：“昨天收到十日來信，知道那些書已經收到，我也放了心。你說專愛看我的書，那也許是我常論時事的緣故。不過隻看一個人的著作，結果是不大好的：你就得不到多方麵的優點。必須如蜜蜂一樣，采過許多花，這才能釀出蜜來，倘若叮在一處，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先生不僅勸誡青年學生不要隻看他一個人的著作，以免得不到多方麵的優點，還勸導青年學生“專看文學書，也不好的。先前的文學青年，往往厭惡數學，理化，史地，生物學，以為這些都無足重輕，後來變成連常識也沒有，研究文學固然不明白，自己做起文章來也胡塗，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放開科學，一味鑽在文學裏。”從《我的伯父魯迅先生》一文“談碰壁”中，我們感受到先生救國救民，不顧個人安危、不怕碰壁的頑強鬥爭精神。而今，小學的語文教材這三篇文章都因“不合時宜”被刪了。編寫教材的精英們有點欲蓋彌彰了。
在我寫這篇文章題目的時候，我的上五年級的孩子走過來看我敲打文字，我問孩子：“知道魯迅是誰嗎？”孩子說：“不知道，隻知道魯豫。”我真的無話可說。在先生的誕辰9月25日那一天，我留心電視上的節目，一片歌舞升平，竟沒有關於先生的節目。今天是先生的忌日，照樣看不到一點懷念先生的痕跡。忘卻的救主已經來臨了，我真的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
小學的教材已經刪完，中學的教材現在也在大換血，這樣，我們的友邦就不會莫名驚詫，國人也就不會知道還有“拿來主義”，隻管放心地去奉行“送去主義”了。
就這樣一個“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血”的文人，一個被毛澤東高度評價的人，一個僅見過一麵就讓阿累難以忘懷的人。現在，竟有人要讓他的作品永遠沉寂，永遠不為世人所知。隻因為他不會附庸權貴，不識抬舉的偏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隻因為毛澤東這樣讚揚他:“魯迅是中國文化革命的主將，他不但是偉大的文學家，而且是偉大的思想家和偉大的革命家。魯迅的骨頭是最硬的，他沒有絲毫的奴顏和媚骨，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寶貴的性格。魯迅是在文化戰線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數，向著敵人衝鋒陷陣的最正確、最勇敢、最堅決、最忠實、最熱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隻因為那些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現在比比皆是，“遇見所有的闊人都馴良，遇見所有的窮人都狂吠。”這樣中外的殺人者就可以昂起頭來，不知道個個臉上沾著血汙。先生沒有一個私敵，隻為了不讓中華沉淪，卻得罪了一大幫人，何苦來哉！
記得上中學時新發了課本，我照例急忙拿出語文課本閱讀，在讀到先生的《藥》這篇文章時，我的心在痛。在夏渝被毒打反而說阿義可憐時，在華老栓為給小栓治癆病拿現大洋去買用夏渝的鮮血染成的人血饅頭時，在夏三爺把夏四奶奶的小兒子夏渝告官後得到了二十五兩白花花的銀子時，我的心痛起來，我懂的先生棄醫從文的原因了，隻是為了在日本兵槍殺中國人時少一些圍觀的叫好的看客。
隨著對先生生平的逐漸了解，先生的人品更使我敬仰。先生的一生坎坷艱難，少年時因父臥病在床，常奔走於當鋪與藥鋪之間。為了教學嚴厲的壽鏡吾老先生的一句“以後要早到”，先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自此從未再遲到。二十六歲時奉母命與朱安女士成婚，同月赴日留學。先生是那樣善良，不忍心傷害別人。因擔心朱安女士離婚後被人歧視，先生雖一直未與朱安女士離婚但也未同房。一直到先生四十七歲與許廣平女士結成伉儷，才與第二年喜得兒子海嬰。先生的二十一年的苦楚無人能知。先生對於兩弟也非常友愛，因為居長，所有家務統由他自己一人主持，不忍去麻煩兩弟。先生對於弟弟周作人的事，比自己的還要重要，不惜犧牲自己的名利統統來讓給他。但是周作人的日本妻子羽太信子竟誣陷先生偷看她洗澡而致使兄弟反目決裂。一直到後來先生與許廣平女士成婚後，想讓許廣平女士問問羽太信子為什麼要誣陷他，卻因種種原因沒有落實。先生是不明白為什麼羽太信子要誣陷先生，我卻明白，若不誣陷先生導致兄弟反目，周作人怎麼能在日本妻子的教唆下成為漢奸。也正因為誣陷先生，使朱安女士認清了日本人的真麵目，在先生病逝後對周作人的接濟一概拒絕。
現在有些人卻要讓先生被國人遺忘，逼得我不得不寫一些東西了。1949年的10月19日，也就是六十一年前的今天，是先生逝世13周年紀念日，全國各地第一次公開地隆重紀念先生這位偉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和文學家。臧克家由香港回到北京，親自參加了首都的紀念活動，目睹了人民群眾紀念先生的盛況，並瞻仰了先生在北京的故居。他深切追憶先生為人民鞠躬盡瘁的一生，百感交集，寫了《有的人》這首短詩，現在我把這首詩謄錄如下，就以此作為我在先生逝世76周年紀念日要說的話吧。
有的人
有的人活著
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還活著
有的人
騎在人民頭上：“嗬，我多偉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給人民當牛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頭，想“不朽”
有的人
情願做野草，等著地下的火燒
有的人
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
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
騎在人民頭上的
人民把他摔垮
給人民作牛馬的
人民永遠記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頭的
名字比屍首爛得更早
隻要春風吹到的地方
到處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的人
他的下場可以看到
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的人
群眾把他抬舉得很高，很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