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波:雪花,隨意念輾轉飄飛
一直以來,在心底給雪留了一個位置。總覺得隻有雪才那麼冰雪聰明,玲瓏剔透,無瑕晶瑩,總覺得會與有靈性的雪,在哪個不期然的路口突然偶遇。
此刻,枯坐電腦前,一些關於雪的殘片又斷斷斷續續在腦海中呈現。
是在冬天,一個慵懶的清晨。在一陣梅花的暗香中緩緩醒來,發現窗前的梅林裏雪花正在飄飄灑灑地寫意,於是迫不及待的起床,迫不及待的衝進這暗香浮動雪的世界、花的世界。
在一層薄薄的霧氣裏,梅花傲雪開在枝頭,或翹首、或斜倚、或旁騖、或怒目、或蹙眉、或凝思……而空中繼續紛紛揚揚著菱形的雪花花瓣,像是赴生命之約,反反複複不依不饒的落在梅花的花蕊,這樣的自告奮勇、這樣的前赴後繼、這樣的無怨無悔,也許她的內心,也知道這種結合是極其短暫的吧,也許她的內心,也知道結局是淒美的吧,短暫而淒美,我卻從冷冽的香氣中嗅出了甜美和溫馨,從黃與白的無間親近中看到了悲壯和熱烈,那一刻我幡然醒悟,純美的愛情,即使隻有一刻,即使隻能看一眼,在他們內心也是地久天長。
是在春天,一段刻骨的旅程。從成都平原的油菜花香出發,一路迤邐而行,向著心底的那一個最美天堂——神奇九寨。
公元2012年4月29號,我準時出現在九寨溝口。豔陽高照,讓我對當天的行程充滿了期待。但是當觀光車將我送到了諾日朗,我就遺憾地發現空中已經飄起了雪花,轉乘觀光車往九寨的水之源長海行去,一路隨著海拔的不斷攀升,我發現雪越下越大,這雪的世界,九寨溝還能給我看什麼呢,心底充滿了失落和懊惱。
長海終於到了,隨著下車的人流迤邐而下,突然之間,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在天與地的一片潔白之間,長海,靜靜的睡在雪的下麵,雪峰在煙雲繚繞之間若隱若現,雪花兀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若世外仙葩,飄渺若夢,迷人眼眸。我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這雪、這九寨最美的精靈,她的晶瑩無暇、無欲無求、塵埃不染我一定得帶回去,合著九寨多彩的海子,壯觀的瀑布,甘醇的青稞酒。
是在夏天,一闕唯美的宋詞。1995年7月,家鄉書信往來老友寄我一辭,“白鷗問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時,何事鎖眉頭?風拍小簾燈暈舞,對閑影,冷清清,憶舊遊。舊遊舊遊今在否?花外樓,柳下舟。夢也夢也,夢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黃雲,濕透木綿裘。都道無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蔣捷《梅花引·荊溪阻雪》)
在夏季驕陽炙烤的酷熱中,我從蔣捷清妍的描寫中讀出了雪花漫飛的情趣,讀出了作者淡淡的哀愁,也讀出了老友無以言傳的蕭瑟心境。
老友與我是同學,我們打小一起上學、一起惡作劇、一起追女孩。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日子打發中,老友對班上的班花暗生情愫,且不可救藥的陷了進去無法自拔。後來的故事老套而俗氣,等老友當兵回來,班花已嫁作他人婦,空留他在那裏睹物思人、愁腸百結、好夢難尋。
是在秋天,一個美麗的邂逅。是偶然,也是必然,十五年前那個秋天,我和注定今生一生相伴的她相逢在梨花盛開的巷陌,那一刻秋風凜冽,梨花翻飛賽雪,我恍若走進了詩人夢裏尋他千百遍的風花雪月。
梨花飛揚裏走來的人刹那間將我吸引,那一刻月白風清,心海泛起欣喜的漣漪,那一刻浪漫如詩,頰上點染激動的紅暈。走過十五個季節輪回,喧囂紅塵掩埋了諸多煙熏火燎的凡塵俗事,而一場潔白花開至今仍是盛開在我生命裏最美的風景。
季節已醞釀出足夠的氣氛,天空已準備了盛大的禮花,大地已敞開了博大的胸懷,陽光在路上,意念在路上,一切的一切,都滿懷熱情在期待,雪花隨意念輾轉飄飛,完成生命裏最美的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