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澤禮:看 海
看 海
何澤禮
說來慚愧,都四十來歲才第一次看到大海。
第一次看海,是在香港。香港的海,是中國的南海。海連著島,島連著海。彼此相隔,又彼此相連,相互包容,相依相擁。像一對對熱戀中的情侶,不離不棄,大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執著追求。
這次看海,我是驚呼了的。驚呼她洶湧澎湃的海浪,驚呼她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遼闊,驚呼她發出的陣陣濤聲。我站在她的身旁,麵向著她大聲的呼喊:大—海,我—來—了!
我的呼喚,被聲聲海浪擊得粉碎,淹沒殆盡,沒有一絲的回響。第一次麵對浩瀚的大海,第一次被深深地拯撼。我的耳邊隻有海浪聲聲和海風輕輕拂過的習習聲。我靜靜地麵對著大海,靜靜地感受她的雄偉,她的博大,她的浩瀚。偶爾看見幾隻海鷗、海鴨在海麵不時輕輕地飛過,舒緩,愜意,不時用張開的翅膀觸碰著大海濺起的飛沫。它們在自由地飛翔,和海浪一起歡樂。
第二次看海,是在山東。在一個陽光滿滿的日子裏,金色的陽光斜射在海麵上,和著美麗的海濤,折射出一束束溫暖而又流動的光。海浪拍打著岸邊,在岩石的縫隙中碰撞,不時發出撞擊的聲響。雖然是冬季,我們卻沒有一點寒意。和友人一起,赤腳奔走在海水裏,任海浪親吻著我的雙腳,任飛濺的浪花打濕我的衣衫,任海浪聲聲掠過我的耳畔。
妻高興極了,像個天真的孩童,一手提著鞋子,一手挽著褲腿,擔心濺起的浪花和奔湧而來的海水打濕了衣衫。大家在遊戲海水之間,在尋找貝殼之時,在和大海的歡笑之中,魯彥《聽潮》竟突然奔湧到了我的腦海:“海在我們腳下沉吟著,詩人一般。那聲音仿佛是朦朧的月光和玫瑰的晨霧那樣溫柔;又像是情人的蜜語那樣芳醇;低低地,輕輕地,像微風拂過琴弦;像落花飄零在水上。”我真想坐在這海麵上,哪怕是享受這片刻的海水的溫馨也好。《聽潮》繼續著,“ 海終於憤怒了。它咆哮著,猛烈地衝向岸邊襲擊過來,衝進了岩石的罅隙裏,又撥剌著岩石的壁壘。”可是我此時些刻卻既沒有魯彥先生筆下如此細膩,如此美妙的對海的感覺,更沒有經曆海如此“憤怒”,如此“咆哮”的過程。有些遺憾的陰影漸漸襲上了我的心頭,我開始有些失落。但很快,我就找到了值得慶幸的事情:這裏的海,不再像香港的海,那麼小巧,那麼精致了。那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海,始終在我的眼前洶湧,奔流;那一層接一層的海浪,始終沒有脫離大海的懷抱,卷起來,又退回去;退回去,又卷起來……;那一陣蓋過一陣的濤聲,夾雜著海風輕輕的吹拂,清晰而舒緩,不急不慢,始終就響在我的耳畔。我躬身捧起一捧海水,向著遠處奮力灑去。真是“滄海一粟”。
就在這時,我從瞬間就消融在大海的水滴裏,突然對“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有了幾許粗淺的認識,我的心突然為之開闊起來,先前的糾結,頓時蕩然無存。我行走在海水裏的雙腳也變得愜意,輕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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