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捷：雨 纏 綿

　　雨 纏 綿

　　張承捷

　　今年秋天，故鄉的雨天特多，白天時停時下，夜晚嘀嗒成聲，著實下得小鎮人們的臉與灰蒙蒙的天空一樣憂鬱……

　　對雨，我自幼情有獨鍾，無論是春雨嘀嗒，夏雨如注，秋雨纏綿，還是冬雨紛飛，我都很喜歡，我喜歡下雨時的矇矓神秘，喜歡下雨時的清新悠閑。小時候，我常在雨中嬉戲，常攤開雙臂，仰麵向天，張開小嘴，伸出舌頭，用童稚的心去品味雨露的甘甜。對雨，有著更深的認識，還是在我下鄉當知青後。

　　那年秋收時，老天爺整日板著臉，陰雨綿綿，個把月不見太陽。好不容易種出的糧食，豈能眼睜睜看著爛在地裏。於是，我們就冒雨搶收，收回的苞穀、穀子晾不幹，就發給社員們帶回家中生火來炒，炒幹後由生產隊組織一批青、壯漢子，每人挑著百多斤，光著腳板在齊小腿深的泥濘裏，一溜一滑地送去十幾裏外的糧站上公糧。有時質量不合格，還得空著肚子挑回重新選好的去，一秋忙下來，我們身上的肉也不知要掉多少斤。

　　秋收過了，雨停了，一停就是一冬，第二年又是一春，直到夏季老天爺都還不下雨。田裏裂開了二指寬的縫，禾苗又黃又瘦，山上的樹木都幹黃了葉，井水幹枯，生產隊的堰塘也被當著吃水挑幹，社員們隻得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找吃水。公社的廣播成天高喊：人定勝天，抗旱奪高產。田裏沒水，水稻種不下，種下的苞穀、豆類，十天半月不發芽，即便是抗旱保苗，破土的禾苗也很快被曬死。

　　公路沿線停放著解放軍支農抗旱的高射炮車。為追趕烏雲，炮車整日東奔西忙，一會這裏轟兩炮，一會那裏投幾彈，雨沒打下來，炮彈卻白送給老天爺。要是旱情再持續，大春種不下，秋後哪來收成?!幸好在關鍵時候，喜降甘露，才免去了人間一大災荒年。

　　世事變遷，一晃我離開鄉下三十多年了，與農事的關係已變得疏遠，但我仍心係著鄉村，惦記著天氣異常給農事帶來的災害。去年，我又一次回到了我下鄉當知青的地方，我仍時時打聽幹旱、水害給農事帶來的影響，鄉親們都吃驚地說：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縣境內已修建成了幾座較大型的水庫，引水主幹渠連接著各鄉各村，夏蓄春灌，利用地勢的落差和水泵，將水直接澆於地裏，灌於田間，年年旱澇保收。

　　水庫的水，不僅用於農業，還用於工業，用於發展地方鄉鎮企業，還是城裏人們直接飲用的優質水。在政府領導投資下，村村組組打了不少新井，修起鄉村公路，現在鄉下人也像城裏人一樣，享受著自來水，趕集市、走人戶都興坐汽車了……

　　我驚歎不已，“人定勝天”今天終於成實事，不再是空頭口號。然而。我依然改變不了多年來喜歡雨的習慣。對雨，我仍情有獨鍾，我對雨的喜歡，不僅是享受上天的甘露，更是在品味人生的甘露。

　　(單位：川煤集團威達公司後勤服務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