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玖斌:借酒說“事”

酒作為傳承數千年中國文化的載體，一度被各界人士所推崇。由於它在人們生活中的不可或缺性，最終醞釀了豐厚的酒文化。可以說，它的足跡不僅遍布三教九流，還可以穿越時空，睥睨世間，竟有無限淩駕與超越之感，可謂“美名遠揚”。文人墨客對它青睞有加，有詩為證，“五花馬，千金裘，呼爾拿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仿佛因為酒，這些文字連同我們的心情一起被激揚豪壯的跳動起來；又如“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又淒清婉約的把人惆悵的一無是處；“濃睡不消殘酒，┅應是綠肥紅瘦”,把一副醉後慵懶的俏佳人形象，活生生展現出來；“一杯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酒不但啟開了話匣，還把思緒帶入了時空。在很多文獻中，也不乏酒的倩影，武鬆醉打蔣門神，景陽岡打虎，群英會公瑾醉使反間計，關羽溫酒斬華雄，┅不勝枚舉。有的時候不知道是酒賦予了文字非凡的魅力，還是文字給了酒獨特的芳馨。即便在古今的史料記載中，酒也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修造酒池肉林的商紂王，杯酒釋兵權的宋太祖，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借酒澆愁卻被色誘屈膝的洪承疇，即便在特定的曆史時期，酒也發揮著巨大的作用，彰顯著它的魔力使命。以相同的身份，千變萬化的形象，出沒於古今千年時空、帝王將相、文人墨客，乃至尋常百姓之家，是作為酒這種液體，最為成功的一種標誌。

追根朔源，傳說釀酒鼻祖杜康在曆盡艱辛，釀製即將大功告成時，卻被神仙告知，尚需在酉時加入三滴血才能最終完成。眼看時限將到，於是杜康就匆忙出門，先後遇到秀才、武士、乞丐三人，分別向他們討了三滴血，終於釀成了這人間佳品。所以“酒”字的左邊代表三滴血，右邊表示在酉時釀製成功。以至於後人舉杯觥籌交錯時大致要經曆三個階段：彬彬有禮的秀才，豪邁的武士，最後是邋遢斯文掃地的乞丐。(感謝杜康，倘若這三滴血是雞血狗血或者什麼其他血，這世界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呢！)筆者曾經親身經曆過兩件事，感觸頗深：一件是所在班組大班長一連數日既未見上班，又不聞任何訊息，隊領導特地打發人把給女兒陪讀的妻子從異地找回來，打開門一看，隻見這位老兄一腿蜷曲，仰躺在衛生間的地板上，一隻手心裏還攥著幾粒藥片，已身亡矣！而桌上，就有少半瓶殘酒，看來，元凶就是他了。該老兄從事井下一線工作數十年，經曆過很多險惡的場景，沒有倒在衝鋒的路上，卻被平常甚喜的杯中之物奪取了生命，留下妻女淒清哀怨，怎不讓人扼腕歎息！另一件事，同是該單位的另一位大班長，在一日恣意豪飲之後，感覺不適，去醫院檢查後被醫生告知需要換腎，晴天霹靂讓這位仁兄一度消沉，筆者在給他陪護時，曾目睹了他的頹廢和煎熬。苦等腎源無果，愛妻自願捐腎，以延續夫君生命。幸運的是，經檢查後二人腎源配對良好，繼而手術，術後恢複很好。然而大約半年後，愛妻卻瘁然離世。一波三折，其妻的體弱是一方麵，這一次無私的捐獻，也是導致他死亡的主要原因。究其根源，這一切都與酒脫不了幹係。酒啊酒，你成就了一段愛情的傳奇，卻使得多少痛苦在延續，該怎樣評價你呢？

每次休假探親，於飯中，小酌數杯，好像疲憊的遊子之心一下得到了緩釋，家的親情和溫情在淡淡的酒香裏長足的彌漫，一種質的充實讓身心都在刹那間徹底舒展開來，真是一杯在手，“其喜洋洋者何矣”！然而，當再次索酒時，卻會遭到家人的激烈反對，常有不盡興的感覺。每每及此，我就會想起我的兩個班長，想起他們的家人，如果當初兩位老大哥能夠改豪飲為小酌，現在當是另外一種境況吧！也許如古人說的“會當須飲三百杯”隻是一種意境吧。這種不盡興卻正是恰到好處最完美的詮釋。

適逢佳節臨近，酒又將以相同的身份，不同的形象出現在我們左右。讓我們劃定一個界限吧，為何不讓它停留在哪滴血的階段呢？佳節的盛宴上，在收獲親情、友情的同時，就讓“不盡興”作為一個小小的遺憾，為節日的喜慶添花加錦，讓“少一點，再少一點”伴著淡淡的酒香，氤氤縈繞融進我們深深的愛意裏去。——佳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