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蘇紅:會間呷趣
會間呷趣
王蘇紅
“學會微笑是生活的藝術。”
此話沒錯。
平淡生活,時常能品出趣味。隻要善於觀察,細心感悟。
近日,有幸參加了國家安監局調研當地的會議,會議安排在一個假日酒店。
作為一般參會人員,我坐在旁聽席上。會議席位圍繞中心布局,安排了六排座位,分左右環繞。中心是“U”字形,排列著闊葉常綠花卉,環坐第一排的都是位高權重的重量級領導同誌。
按照會議議程,彙報發言逐一進行。國家安監局領導仔細聆聽,現場提問,探討安全管理的良方。兩名當地媒體記者適時穿梭在席間,拍攝錄像按部就班。北京來的那位記者很有範兒,隻是偶爾抓拍個別重要鏡頭,四、五個鍾頭的會議過程中,僅拍攝了三次,不過選擇的瞬間很精彩,也很有代表性。
會場的彙報發言很專業很細致,對我而言,沒有多少吸引力,畢竟聽懂的不是太多。我安靜地坐在席位上,流轉的目光卻在逡巡會議室精致的吊燈。晶瑩剔透的琉璃珠組合成一個個倒置的金字塔,在金光閃閃的矩形盤底座襯托下,富麗堂皇。柔和的光束從這些飾物中折射出來,金色光暈烘托出迷人的色調。
會議室左邊每隔一米有一個壁龕,陳列著造型獨特,別具一格的怪石,供人鑒賞品玩。每兩個壁龕之間的地板上擺放著一座綠色盆景,栽植著小型南國稀有植物;右邊是通透的落地窗,被垂落的金絲絨窗簾阻隔了外麵的光明。我坐的位置正對會標,屬於會場縱坐標線上,距離會議核心座席有五米空餘,當然是挨後牆坐著。我身後的壁龕裏是一個精致的景泰藍花瓶,一米多高,插著淡雅的紫菊、百合,並嗅不到芬芳,原來那是絹花。
會議室並非常規設計,沒有講台,估計是非正式但很重要的會議專用之地。整個會場鋪著棗紅色實木地板,室內布置格調高雅。會議室內麵積不大,如果緊湊布置席位,最多能坐二百人。這個假日酒店坐落在當地唯一五A級風景區內,外觀設計質樸,追求一種回歸自然般原木、原石搭建的樸拙效果,旨在透射出大西北粗放蒼涼的特色,讓人能品嚐出幾縷“出賣荒涼”的味道。一叢叢低矮灌木,凋零的枯枝縱橫交錯,被園丁人為地插上稀疏的紙桃花,欲遮春色久違的難堪。起伏的土包上衰草毛茸茸,看不到絲毫萌發的綠意。三月的春風一陣緊似一陣,還是沒剪出生機盎然的綠絲絛。
忽然,我飄逸的思緒被鄰座的低語打斷。
“剛才,那女人在這裏,拍攝的照片畫麵都是虛的。”小夥子眼中閃爍著掩飾不住的一絲笑意。“拍攝時,她手托相機時間太倉促,肯定不穩。”
順著他的目光,我的視線被定格——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著藏藍色製服,頭發挽成一個發髻,被一枚帶網兜的條紋蝴蝶結固定在腦後,這個發式和酒店所有女性工作人員如出一轍,她脖子上掛著一個專業單反數碼相機。這時,她站在門邊女侍應生的旁邊,兩手拿著相機,正低頭翻看。然而,看的並非相機視屏窗。她似乎在琢磨相機的功能,左邊看一秒,翻過右邊看一秒,又豎起相機看一下上邊,臉上充滿疑惑的表情。接著,雙手端著相機步履謹慎地走過來,在我左邊相距兩、三米的地方舉起相機,斜對著會標進行全景畫幅拍攝。
“如果拍全景,應該站在我們麵前才對。”我心裏嘀咕。“斜拍會標,應該往中間走,站在角落處。”對她選的位置我難以理喻。
女人匆忙拍攝了兩次,低眉順眼,小心翼翼走到右邊類似位置拍了一張,然後向會標方向走去。這時,一位大領導開始發言,其他記者從容走進“U”形空地進行近距離拍攝。那女人站在坐席外圍右前方遙遠的角落裏,端起相機對準發言領導進行拍攝。
“這樣拍攝人物,能清楚嗎?”我不禁質疑。
“估計她不敢上前。”鄰座03manbetx 。
那女人迅速拍攝了兩下,就原路返回。
會議繼續之中。
發言的領導逐一進行經驗介紹,交流、討論使會場氛圍活躍起來。已經11點鍾了,早晨8點鍾繼續到目前尚未中場休息。陸續有人走出會場,吸煙、接聽電話、調整狀態。
“U”形場內有人在交頭接耳;有人在寫筆記;有人在伸懶腰。此時,並沒有領導發言。那女人卻拿著相機躡手躡腳走了過去,站在“U”形場入口處,半蹲在第一位領導對麵,似蹲未蹲,身體平衡尚未維持住之際,閃電般拍攝一下,旋即轉移目標到第二位領導麵前。相機每次對準對方僅一秒鍾而已,這種狀態陸續演繹下去,第一排的重要領導挨個充當了拍攝主體。有的領導正在擺弄手機,停住動作麵露尷尬;有的領導懶腰進展中倉促終止,輕蹙眉頭;有的領導正在低聲交談,帶著疑問的目光輕掃女人,旋即扭臉低首不禁相視一笑。恰巧,有位領導正式發言,電視錄像記者扛著機器走到對麵操縱設備。而那女人卻並不聚焦發言的主要人物,還在那裏貓著腰挨個“特寫”拍攝。那種姿態讓人很容易聯想起日本鬼子進村時端著機槍偵查的電影鏡頭。
我和鄰座不禁同時啞然失笑。
不久,鄰座去洗手間回來,悄悄低語:“那女人在外麵被人教訓了一頓。”
“被誰?”我好奇地問。
“組宣部負責人K”。
“哦,怎麼訓的?”
“質問她:‘你是幹什麼的?’她回答是酒店的。K嚴厲地說:‘不許再拍照!’”
作者單位:神寧集團大峰露天煤礦組宣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