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波:地心愛情（外五首）

從上出口下到工作麵
愛情立即充盈滿我的心胸
使布滿支架的整個地心變成米奇城堡
童話般的愛情凝結所有的時間和空間
結晶在煤壁前
時光匆忙走過 昨天我還度日如年
鱗次櫛比的街道
遍尋 不知
一顆心 如何安放
腳印呻吟 無以解憂

你藏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心
用恒久不變的熱情
嗬護冰冷的玫瑰
當我穿過那些經不住考驗的巷道
立即，就感受到了誘惑
愛情 隨恣肆的心情
彌漫地心
滿是花朵和甜蜜的風景
隨一群人通通的足音分次而來
讓我被深深迷醉

檢點愛情
在煤壁前守住內心
以一把冰冷的鎬 來檢點自己的愛情
檢點情竇初開
檢點海枯石爛
檢點，讓所有嘲笑和風言風語
跌破眼鏡

為尋找而來 在穿上工裝之前
麵對詰問 我無話可說
破敗的精神家園
難以想象地心有一份摯愛
會成為我靈魂最後的歸宿

我躺在詩歌的麥地裏
麥子們齊聲歌唱
每一句世俗的誓言都顯得多餘
思想停止了舞蹈
麥地的盡頭 站著母親嬌小的背影

工作麵就是我的全部
眼下 隻有我一個人用鐵鎬
在將自己的愛 精心檢點

在紙張麵前
在紙張麵前
捋一捋思緒 為心情找一個合理的表達
關於愛支架溜子矸石
這些充滿鈣質的語詞 在胸腔裏翻湧
如——爐中煤

爐中煤，在溫暖郭沫若的同時
點燃他狂熱的才情
藉一塊煤的溫度 饑寒交迫的時代得以振作
藉一塊煤的溫度 茫然失措的人民聚沙成塔
藉一塊煤的溫度 積病積弱的華夏煥發生機

我端坐在一張椅子後麵
藉一塊煤的溫度
透過一張紙
研讀七十年前郭老血脈賁張的背影
和煤 熱能散盡的慨然以慷

1993年，絕不是一個偶然
一九九三年，絕不是一個偶然
我放下書包的同時
等到你的到來
傳言傳來傳去 我已被剝奪的所剩無幾

一九九三年，偶然的駐足
注定一生的不偶然
從精細的街道到粗造的巷道
不偶然 讓自己站在你麵前
如遊子歸家 浪子回頭

注定不偶然裏我也是偶然
在這一年偶然的詩句
穿過塵土飛揚放飛自己的情緒
穿過蜚短流長高幟青春的旗語

一九九三年，命定的偶然
令這個世界從此觸手可及

逝 友
蒼天在上請記住這些笑臉
記住這些離去的腳步
就算逝去了也不能忘記
最後陪伴你的那個下午
“冒頂”，然後你一把推開我
在我驟不及防的撕心裂肺中
獨自一人去遠行

生命裏從此沒有你
隻有你不在的眼神和陰冷的樹枝
在包圍著山坡上的枯草
春天從此沒有了
隻有一把褪了色的鎬那刃上布滿鐵鏽
在幽幽的訴說

可以忘卻的記憶
聲音遠去就像流逸的歡樂時光
無法安慰癡情的駐足
盡管悲傷寫滿臉龐
盡管失望難以掩飾

漸行漸遠的視線
再也攀爬不上高山的玫瑰
在那裏，與玫瑰一樣
她曾屬於高山 陽光和雲朵
屬於他 和他的懷抱

與聲音遠去，消散了
再也找不到痕跡
隻有冷漠，寒光閃閃
覆滿曾經的花香小徑

散落的這些落葉這些碎花
還有誰能記住
散落沿途的這些癡心絕對
在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還有誰顢憨地去試圖拚湊
遠去的人如遠去的風景
可以追憶 絕不能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