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建：處長出書

我們處長有一個愛好，喜歡寫作，平時不斷地在報紙雜誌上發表文章。他沒有一點兒架子，見到知音，就大談文學和寫作。因此單位在他的張羅下成立了文學社團，處長當然被推舉為會長。他還不斷地鼓勵文學愛好者，要耐住性子，要不甘寂寞，不能怕風言風語，不要怕失敗和挫折，隻有這樣才能寫出好的作品來。在他的主持下，單位的文學創作搞得紅紅火火，不斷有文學作品在國內報刊雜誌上發表。在同行業中，我們單位精神文明建設和文化建設，總是名列前茅，這一點處長功不可沒。
　　處長愛惜人才是出了名的，辦公室秘書小黑在他的影響下搞創作也很用功，深得處長的喜歡。小黑不斷向處長請教，處長不厭其煩為他修改作品。小黑的文章在報紙上發表後，總是拿給處長看，還謙虛地說：請處長批評指正。處長興奮地點頭微笑，幫助小黑品評。小黑說：這文章也有您處長一份功勞。處長笑著說：為人作嫁衣嗎。不久，小黑對處長說：處長按你目前發表的文章數量在單位是第一，你應該出一本書，既可以送人欣賞，也可以保存。處長說：還是不出吧！做人還是低調些好。小黑說：現在出書熱，好多名人大腕都在出書，有的人不會寫作，還出錢請人寫呢？這是你辛苦之作，都是公開發表的，且不說出書賺錢多少，在單位送給一些文學愛好者，對他們也是一種鼓勵和鞭策，以你為榜樣，可以多寫作品，為單位的文化建設添磚加瓦，何樂而不為？處長的心被小黑一陣鼓搗，心裏癢癢的，就當麵對小黑交代說，這個事你就操持著辦吧！
　　小黑如得了聖旨一般，於是跑出版社，聯係書號，忙得不亦樂乎。沒過多久，處長的書順利出版了。小黑把書呈現給處長，處長聞著油墨的香味，不斷地翻閱著新書，心裏有一種別樣的情感和快樂，處長人活一世，不貪不占，誠實做人，老實辦事，除了做好份內工作之外，出一本書對自己的人生也是一個交代吧。
　　不久，小黑去財務科報銷費用，他把發票整理好，讓處長簽字。處長一看費用有兩萬多元，隨口問印了多少本。小黑說：印了500本，每本30元，總共1.5萬元。“那怎麼多出了5000元，這是怎麼回事”，處長問。小黑支支吾吾，不能自圓其說。處長對小黑說：這錢是個人出的，不能借出書之名，揩公家的油，這個錢不能報。小黑的臉憋得通紅。他沒有想到處長辦事這麼摳門，身為處長出一本書，還自己掏錢，這太正直了。小黑氣憤地想，為處長累死累活的出書，本想借此撈點外塊，看來這下落空了。小黑把發票放好後，沒有再找處長。
　　不久，處長被查出癌症，據說到了晚期，正在醫院治療。小黑還是捏著鼻子去醫院看了一次處長。處長見了他，仍然說：小黑做人要老實，不能那樣，並囑咐家人把1.5萬元的出書款還給單位。小黑鼻子一酸就走了。小黑道別了處長，在路邊喊了一個收破爛的，直接領到辦公室，把辦公室裏的破報紙和雜誌處理掉。當小黑把處長的書當廢品賣掉時，收破爛的說這書剛剛出的，也要賣呀，還是你們處長寫的。小黑說啥破爛書，都是東抄西湊的，現在的領導錢撈足撈夠了，還沽名釣譽，他們能寫成書，太陽從西邊出來。說話間宣傳科來要處長的書，小黑說在處長辦公室裏，等他出院了再說。科長便悻悻地走了。
　　過了不久，從醫院傳來消息，說處長的病是誤診，過兩天要出院了，小黑一聽頭皮發麻，他急忙找人活動，很快調到一個新的工作單位。處長出院後，找他要書的擠破頭，他拿起電話讓小黑把書送來，可電話那頭的新任秘書說：小黑調走了。那我的書呢？秘書說：辦公室裏沒有你的書，是不是前幾天小黑把你的書當破爛賣掉了。處長一聽，愣在那裏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作者單位：平煤神馬建工集團土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