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秀芳：歡天喜地過大年

　　春節是中國人一年中最重要的傳統節日，我們對逝去的歲月和生命無限珍惜，所以，每年都要舉行一次隆重的辭舊迎新的儀式，這種儀式就是過年。兒時，一進入冬天便扳著手指計算著春節的到來，渴望身上有新衣，頭上有花戴，兜裏塞滿糖果，手中甩著鞭炮。盼著飯桌上早早擺齊熱氣騰騰的美味佳肴，好好喂喂肚裏的那隻早已餓得精瘦的饞蟲，更盼望著能懷揣著父母給的壓歲錢和小夥伴們像脫韁的馬在空曠的軍區大院裏狂奔撒歡。過年那種喧鬧的心情，那種對春節這個神秘日子的種種猜想讓天真的童心蕩起一波又一波甜蜜的浪花。
　　當春節一天天走近，人們便在倒計時中開始忙碌起來，尤其是那些三代同堂或四代同堂的大家族，洗呀涮呀蒸呀炸呀地忙個不停，空氣中彌漫著煮肉炸魚的香味兒。這些年，客居他鄉，對過年的渴望慢慢“退熱”，雖說我把過年看得已經很淡，但群體營造的節前氣氛多少也感染了我。在我的記憶中，最傳統最民俗的春節是兒時在山西大同過的。
　　大同人十分看重年節。春節是一年中最隆重的節日，節前的一個多月，人們就開始了各項準備工作。打掃衛生是一項最艱巨最繁瑣的任務，要把屋裏院內的每一個角落都清理一番。掃房刷牆擦玻璃洗衣服床單拆洗被褥。就連灶火台也用白石灰刷得白白亮亮的。當地人有一個習俗，就是看誰家幹淨不幹淨隻要看看他家的灶台刷得白不白，講究的人家，每頓飯後，都要把灶台用白灰刷一下。
　　“掘地三尺”的衛生大掃除之後，便開始準備一個正月裏吃的食品。壓粉條搓麻花炸年糕剁肉餡包餃子，因為大同冬天很冷，餃子包好後放在室外，沒幾個小時就上凍，然後裝在塑料袋中，放進籃裏，吊在“天然的冰箱”——陰麵的牆壁上，那味道比超市裏賣的速凍水餃好吃多了。甚至連小米粥都煮好了捏成團凍起來，放進大缸中，到時往鍋裏一放就成了粥，因為一個正月人們就不再大動鍋碗瓢盆了。
　　上麵的兩大工程完工後，家家戶戶的縫紉機就開始轉個不停了，鋪著花油布的炕上堆著五顏六色的布料，家庭主婦們就拿尺子、剪刀、畫石粉等剪呀裁呀開始做一家人的新衣服了。人口多的家庭，縫紉機的腳踏聲每天都要響到深夜。
　　等人們忙了一個多月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春節便到了。家家戶戶幹幹淨淨亮亮堂堂，男女老少，新衣新褲喜氣洋洋。每家的炕上都擺著一個紅漆的小方桌，上麵擺著八個紅漆小碟，小碟裏裝著花生、瓜子、糖塊、紅棗、柿餅、核桃、麻花、水果，熱炕熱茶一派祥和氣氛。來了客人就盤腿坐在熱炕上，一邊吃著一邊嘮著，而孩子們早就瘋跑在外麵去了。
　　大年三十的夜裏，家家戶戶都要在門口籠一堆煤火，誰家的煤火燒得旺，就預示著誰家來年的日子興旺，那火一直要燒到初一早晨。
　　過年的滋味的確與物質無關。那時物質很貧乏，過年的滋味卻像含在嘴裏的糖塊，又濃又甜。時光流轉，少了輕狂，多了懷舊，淡了過年的滋味，更讓記憶中兒時過年的那種感覺顯得彌足珍貴。如今離開大同已經四十多年了，不知現在那裏過年的習俗改了沒有？
　　什麼時候，我再能回到大同——我的出生地，和兒時夥伴一起過個春節。大同，我想你！兒時的夥伴，你們好嗎？

　　（作者單位：焦煤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