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榕:一場雪，落在杜梨樹上（外三首）

立冬的第一場雪，乘著夜色的翅膀
　　從天上飄下來。落滿雪的杜梨樹
　　像是返回到了梨花翻飛的四月
　　整個山岡看上去玉樹瓊花

　　一場雪像白蝴蝶一樣，鋪天蓋地飛過來
　　一隻白頭翁站在杜梨樹枝頭，諦聽著誰的軟語
　　一群群藍尾喜鵲展翅飛過白色的山岡

　　我從第一場雪裏尋覓冬天來了的路徑
　　一場雪像風一樣消失，無影無蹤
　　空寂下來的幽穀裏，黑色枝條上
　　搖曳著鵲聲一片
　　這聖潔之水，來自天宇
　　轉瞬滲入廣袤的大地。濕潤的土地
　　又將安葬塵世的亡靈

　　道路泥濘之上，雪花飛舞

　　冬天的第一場雪，在我睡夢裏下著
　　夢中人說：道路泥濘之上，雪花飛舞
　　夢醒時分，雪在滿山穀遊蕩
　　披在樹枝上的雪，讓黑寂的山林一片亮白

　　風雪彌漫山穀，白雪覆蓋了樹的黑
　　高山頂上的聖雪，在藍色天幕下靜靜地白著
　　它遮蔽了裸露的煤層，遮蔽了
　　正在開采的褐色的陶土場
　　大雪封山，這樣的美景瞬間即逝
　　誰能挽住白雪的手掌？而不被時光奪去

　　洞悉雪的命運：這些美好的事物
　　皎潔的麵容、純貞的身子，一如鮮花
　　在綻放美麗。突顯妖嬈
　　然後消隱。我無法抓住雪的影子

　　秋天，高處的喜鵲窩

　　把屋安在空中樓閣上的喜鵲窩
　　背負月光行走的喜鵲窩
　　棲身於秋天高處的喜鵲窩
　　銜枝而飛，築巢安家
　　從地麵飛往樹頂，從高處
　　落向大地

　　秋風，吹盡了山岡上
　　白楊樹梢上的最後一片葉子
　　河灘裏一棵棵槐樹樹杈上
　　留下了喜鵲們一路歌唱
　　入夜棲息的家園

　　汭水河畔，一束束野棉花
　　在風中搖曳著時光
　　時光搖曳著秋天不可逆轉的命運
　　秋風，像一把把給力的掃帚
　　山川遼遠，大地滄桑
　　秋夜漸涼，月光下潺潺的水聲
　　是香甜的。浮動的月亮是香甜的
　　安睡在月影裏的喜鵲們是香甜的

　　子夜，一對打傘人

　　陣雨停歇
　　濕漉漉的翠花巷，淋濕著恬靜的夜色
　　我走出7天酒店
　　在子夜裏呼吸一份清涼
　　翠花巷口，走來一對依依相擁著的打傘人
　　他們的腳步，輕得像是在數夏夜的星辰
　　我多想在路燈下，瞧瞧這一對幸福夫妻的模樣
　　當我的目光再次朝他們望去
　　空空的巷子裏，再無他人
　　他們去了哪兒呢？

　　一輛銀灰色的小汽車，向我射來兩束刺眼的光柱
　　撕破了短暫的浪漫。我恍然明白
　　他們並沒有向我走來。
　　他們在我的前麵，拐進了左手的桔子酒店

　　（作者單位：甘肅華亭煤業集團馬蹄溝煤礦）